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老李这几年眼瞅着别人一个个往上走,职位越干越高,而他却像小孩坐着滑梯往下溜,“官级”越来越低,但他的干劲却越来越大了。
老李今年刚五十岁,曾在部队摸爬滚打二十八年,干到了正营级,二○○八年转业到武陵县地方税务局。起初,肖局长考虑到老李年龄有些大,有意将他安排在县局政工股管档案。可老李脾气倔强,非得要去条件艰苦的农村税务所锻炼。肖局长一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安排他去市场税务所任副所长。老李的副所长干了不到两年,就赶上了税务系统的机构改革,因为年龄偏大,他退居二线,成为了一名税收管理员。看着老李转业到地税局后,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好歹也是一名正营级干部,却沦落到如此地步,老李的朋友、战友们纷纷替他抱打不平,而他却心平气和,乐呵呵地笑着说:“我年龄大了抱不动西瓜,只好拣芝麻了!”
税收管理员可是个苦差事,尤其是管个体户的更是出力不讨好。像老李这样一把年纪退下来的股所长,大都是什么事情也懒得去管,早晨上班签到后,不是读报喝茶,就是和人谝闲传。本来所里没有给他分配管户,可看着别的同志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老李感觉心里痒痒的,就找到了肖局长要求分配管户。肖局长为了不伤老李的自尊心,当着他的面,就给市场税务所的马所长打了电话。马所长接到肖局长的电话后,哭笑不是。别的税收管理员最怕管户分得多,嫌麻烦事多,可老李没有个管户硬是要求分配管户,这让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既然是肖局长开口,马所长也就没有啥话好说的,便将北大街一百零五户个体户划在了老李的名字下面。看着自己和别的同志一样,每天都出门收税,老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每天和同志们又说又笑,与前几天没有具体工作时的沮丧表情判若两人。
虽然这几年报纸电台上都说个体户们会主动申报缴税,可实际情况并不是那样,绝大多数的个体户都是由税收管理员把钱收齐后代缴。老李所分管的北大街一百零五户个体户,几乎每一户都得他每个月至少跑上三四次,多的得跑十多次。在老李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正常公休日这几个字。老李说:“要做好税收管理员,就得手勤、嘴勤、腿勤。不然的话,有些税款就可能征收不回来。”一个星期天,老李到星星网吧征税,笑着对胖老板娘道:“今天生意不错吧!”胖老板娘瞪了他一眼,极不耐烦地说:“废话,今天是星期天,人自然多了!”老李听后笑了笑说:“你今天已经接待了六十三位顾客。”胖老板娘的眼睛瞪得像葡萄一样大,不解地问他:“你进网吧还没有几分钟,怎么会知道今天上网的人数呢?”老李随口答道:“我已在门外守候了两个多小时,将进网吧的人一一清点咧。”胖老板娘咧了咧嘴,冷嘲热讽道:“你真是下功夫了,看样子能当侦察兵!”老李拍着胸脯,十分自豪地说:“真还让你说对了,我就是侦察兵出身。今天生意不错,请你把这个月的税款交了吧!”胖老板娘脸色凝重,心里埋怨道:今天怎么就这样倒霉,遇上了老李这个冤家呢?她望着老李,只见他表情严肃,像一棵大树巍然耸立,知道继续磨蹭下去也不起任何作用,只好拉开抽屉取出三百五十元,交清了当月的税款。自从拔掉了星星网吧这个难说话的“钉子户”后,别的业户也领教了老李的厉害,一个收不下税就“赖”着不走的倔强汉子,再也没有人敢和老李磨牙拌嘴。自此,北大街的纳税秩序大为好转,每月只要老李下去一催或打个电话,业户们准会呼啦啦去办税大厅申报税款。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那时候,哪怕税收管理员腿跑断了,嘴皮子磨破了,可去办税大厅交税的人却聊聊无几。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老李就是这样一个人,只知道默默奉献而不求索取回报的普通税收管理员。《中国税务报》记者田丽得知老李的感人事迹后,慕名赶过来想采访他,却被他一口回绝了。他回绝的理由令人匪夷所思:“我是个知天命的人,干几年就要退休了。若接受记者采访,利用报纸吹嘘自己,局里的年轻人就会说我是一个老怪物,人老了还凉不下来,胡跳乱蹦,真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肖局长听说后就气不打一处来,脖子上青筋暴突,大骂老李不识抬举:“瘦狗掫不到垄坎上,毫无大局意识,整体观念,光想着自己的小九九,一点出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