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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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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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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妹之死

渭北高原的北槐山,苍莽巍峨,可说是甘县的一个旅游景点。北槐山方圆百里生长着数万亩的槐树,每到春天,树枝头垂满盛开的槐花,一团团、一簇簇,如同美女的笑靥,纯美之中洋溢着一种纯真的韵味。你若采摘一串槐花嗅一下,香气四溢,芳芬直沁心脾,定会让你心醉。茂密的林木,浓郁的负离子,让那些自城里来的成百上千游客,流连忘返。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前行,依偎在“十八盘”山坳里的李家庄,而今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寡妇村”。因为村里的青年人,大都外出打工去了,家里头只剩下了老人、妇女和孩子。

在李家庄一道山坡旁李平原的家门口,几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大汉,正在将几头大肥猪赶往一辆蹦蹦车之上。车旁站着一个扛大秤的胖男人,他朝手指头上吐了一口唾沫后点着厚厚的钞票。数完钱后,他将一沓子百元大钞,递给了一位穿着蓝色休闲服、牛仔裤的年轻女人。“给,这是四千五百元,你可要当面点好。”年轻女人一面笑吟吟地接过钱数着,一面用袖子揩着额上沁出的汗滴。

这个年轻女人叫方萍,是李平原的媳妇,年方三十一岁。她个头一米六一,不胖不瘦,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妩媚动人。她原是四川省乐山市一家纺织厂的女工,后来该企业倒闭了,下岗失业的她,便来到西京市一家饭店打工。她和李平原在她打工的那家饭店邂逅相遇,一见钟情,最后嫁给了李平原。方萍性格刚烈,泼辣果敢,活脱脱像一个男人,所以村里人就给她起了个“辣妹子”的绰号。每当大家喊她“辣妹子”时,她总是笑盈盈点着头,从不对人家动怒。这几日,她眼瞅着生猪价格一路飙涨,便给远在西京市打工的李平原打电话,和他商量着,准备将家里饲养的三头肥猪,卖给从县城来的猪贩子。

方萍点钱之时,恰巧被村里的二流子游狗瞅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惹得他两眼放绿光,直流涎水。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方萍跟前,猛地抓走了她手中的钱,然后撒腿就跑。方萍被这突如其来的抢劫吓傻了,脸色煞白。等她稍微缓过神,定眼看了看,原来是本村的游狗抢了她的钱,气得她浑身发抖,忍不住大骂道:“游狗,你这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竟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看今个不打死你才怪!”说着,她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在后边紧追着游狗。

这游狗原名李均,瘦低个,是远近闻名的泼皮无赖。他的父母在他十四岁那年得病双亡,从此家里就无人照管他。无依无靠的李均,便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在一起,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之事无所不干。秦腔《十五贯》中有个小丑叫娄阿鼠,长得极像他,大家就管李均叫阿鼠。后来,村里人见他整天吊儿郎当的,东转西游,活像一个游狗,就给他又起了个“游狗”的外号,从此游狗就成为他的专用名词。由于游狗在外面声名狼藉,没有哪位女子愿意嫁给他。所以,直到他三十岁之时,仍是一条可怜的光棍汉。

没追多远,方萍就撵上了游狗,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游狗踹倒在地。游狗别看平时在这个乡党、那个乡党跟前张狂,可今天碰到方萍只有自认倒霉了。他原想从方萍手中抢来几千元,先挥霍上一阵子,然后再远走高飞,可他没想到方萍会紧追上来。他知道被方萍这一打倒,今天自己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就跪在地上哀求方萍道:“辣妹子,我——我——,我是和你闹着玩呢!”方萍本想抽他几个耳光,但想着钱还在他手里,万一这个泼皮无赖狗急跳墙,把钱撕成碎片片,自己会得不偿失的。于是,方萍就佯装微笑,说:“我知道你是和我闹着玩,只要你把钱还给我,咱们就当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游狗见方萍笑着,紧张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来。他瞪大眼睛,色迷迷地盯着方萍那一对丰腴而挺拔的乳房,嘴里流淌着涎水。他将钱紧攥着插在裤裆里,嬉皮笑脸地说:“可以,但你必须让我亲个嘴!”方萍心想:今天摊上这事,不能心急,只能智取。于是,她就笑嘻嘻地对游狗说:“这还不好办,过来呀!”说完,她就闭上着眼,嘴巴凑上前去。她原以为游狗只是随便说说,谁知这小子竟然色胆包天,想占她的小便宜。游狗见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大美女的方萍,今天温顺得像头乖巧的小绵羊,情绪顿时亢奋起来,全身的血流猛然加快,裆下的那宝贝直愣愣地挺了起来,像蛇一样乱窜。他昂起头,嘴贴近方萍的小嘴,吮吸了一下,这才将钱从裤裆里抽出来递给了她。方萍笑着先将钱点了一遍,一张不少,便将钱揣进兜里。

突然,方萍铁青着脸,像头发怒的母狮,猛地扑向游狗。游狗猝不及防,被她打倒在地。她骑在游狗身上,愤怒地对着游狗连搧十几个耳光,游狗被她打得鼻青脸肿。这还不解恨,她两手狠劲地捏住游狗裤裆下的“宝贝”,左抛右甩。她咆哮道:“你这猪狗不如的瞎怂,居然想占老娘的便宜。撒泡尿,把你照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想女人想疯了,今天就让你领教一下老娘的厉害!”游狗本来力气就没有多大,加之裤裆下的那“宝贝”,被方萍那铁钳似的手捏得钻心地疼,他只好连声求饶道:“姑——奶——奶——,饶命,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嗯,还有下次吗?”“永远不敢了,姑——奶——奶——” “哎——”方萍低声应道。方萍见游狗被她捏得直翻白眼,这才忿恨地松开了手。游狗起身,用手拍了拍满身的尘土,踉踉跄跄地跑了。望着游狗狼狈远去的背影,方萍十分开心地笑了。

由于方萍聪明能干,再加之李平原也是个勤快人,去西京打工,为家里挣回不少钱,所以她家的日子过得很滋润。特别是在女儿出生后,小两口生活过得更来劲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自从李平原外出打工后,每当夜晚来临,方萍就会感到万分恐惧。毕竟就剩下了她和女儿,守着一个七分地大的独院。有时候,听呼啸的风从沟川刮过,呱啦鸡在沟岔呱啦啦叫,一声接一声,她惶恐得发抖,全身痉挛,赶忙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把头蒙起来。时间久了,她常常失眠,动不动深更半夜就会被噩梦惊醒。

尤其是今夜对方萍来说,她就更加觉得恐惧了。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将李平原邮寄回来的两万元,存入乡上的信用社里,所以带着女儿睡在炕上的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生怕这两万元被贼惦记上。想着想着,她就找张旧报纸把钱裹了起来,用头在院子里挖了个深坑,把钱埋在下面,然后在上面重新用土填上,这样做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这是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地道战》后,受到启发而想出的“绝招”。

就在她躺在炕上快要入睡时,突然她听到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咕咚”一声,好像有人翻墙跳进了院子,她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人自我保护的本能促使她一跃而起,赶忙走到门背后,紧紧地抓住一根木棍子,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她轻轻地撩起窗帘的一角朝外望去,吓得差点惊叫起来。因为借着窗外的月光,她影影绰绰地看到,有个黑影正一步步地接近卧室的门口。不一会儿,她就听到小刀拨着门闩的“咯吱”声。情况千钧一发,这可怎么办呢?方萍又急又怕,她心里十分清楚,如果门被小偷拨开后,破门而入,远不是简单的盗窃问题了,小偷会见色眼开,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在心里痛骂李平原算是个啥东西,每到关键时刻就不在身边,无法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真是个无用的东西!

就在此时,方萍忽然想起在纺织厂上班那阵,厂里曾聘请一位女柔道教练讲过“女子防身术”。女教练说:“女人遇到歹徒时,头脑一定要保持冷静,学会自救,千万莫惊慌失措,给歹徒造成可乘之机……”于是,方萍尽量使自己保持镇静,她悄悄返回土炕前,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喊道:“平原、平原,快起来,好像有人在戳房门哩!”接着她又粗着嗓门,学着男人腔瓮声瓮气地嘟囔道:“真烦死人了,深更半夜尽说梦话,谁有这么大的狗胆,敢来,看不打断他的腿。”说完后,她赶紧轻手轻脚地抓起桌子上倒满水的茶壶,故意靸着拖鞋,“噗哒、噗哒、噗哒”地在炕头来回走动。她一边用茶壶朝脸盆倒着水,活像一个大男人在撒尿的声音,一边继续瓮声瓮气地埋怨道:“你真啰嗦啊,我马上就开门出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人!”

大约一泡尿的功夫,她听到有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于是,方萍赶紧来到炕头,抓起三节头的手电筒,迅速将房门打开,用一道雪白的电光向院子和空中照了一圈,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然后,她用手在自己咚咚直跳的心口上摸了摸,重新又走进了屋内。她“哐当”一声关上房门,一觉睡到了太阳照到炕头上,这才懒洋洋地起来。昨夜之事,让她想起来就心惊肉跳,时不时发抖,她实在不愿意再继续呆在村子了。

方萍给李平原打电话说自己想带女儿去他那里,可李平原说自己在西京市打工居无定所,每天干起活来又很累,等过一段时间自己稳定下来再说。方萍也没敢把昨夜的事对李平原讲,怕生性多疑的他不分青红皂白,与她大吵一场。方萍心想:李平原说过段时间再说,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吧!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北槐山依旧还是那个老样。每到春天,树枝头垂满盛开的槐花,一团团、一簇簇,如同美女的笑靥,纯美之中洋溢着一种纯真的韵味。你若采摘一串槐花嗅一下,香气四溢,芳芬直沁心脾,定会让你心醉。

这年清明节的前一天下午,李平原从西京市回到了李家庄,准备清明节给父母上坟烧纸。当他走到自家大门口时,发现红铁门锁着。他问了好几个邻居,可他们都说不知道方萍去了哪里。他给方萍打电话,可她的手机始终关着,无法联系上。没办法,他只好在自家大门口转来转去。

夜幕降临,蔚蓝的天空繁星闪烁,大门前黑咕隆咚的。他凝望着星空,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方萍带着女儿会上哪儿去了,怎么还不见她们回来?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还是没有看见方萍和女儿的身影。疲惫不堪的李平原,只好在邻居李鑫家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他就去了自家的几个亲戚家寻找方萍和女儿,结果还是无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于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笼罩在他的心头:“莫非方萍在外边和哪个野男人勾勾搭搭,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了?”他越想越怕,赶紧返回了家里。看着紧锁的铁大门,他咬牙切齿,顺手从地下捡了块砖头,“咣当”一声将门锁砸开。

他走进院里,静悄悄的,家里似乎无一人。他推开房门,进屋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媳妇方萍、女儿李娟双双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甚为吓人。惊慌失措的李平原,大叫着媳妇方萍和女儿李娟的名字,可她们毫无反应。李平原这才意识到媳妇和女儿被人杀了,吓得他魂飞魄散,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大声喊叫道:“不得了咧,杀人了,杀人了!”

左邻右舍闻讯赶了过来,目睹惨状,个个义愤填膺,大骂凶手猪狗不如,丧尽天良,连八岁的小女孩也不放过。人们纷纷上前,劝已经软塌得像一摊烂泥的李平原,要节哀顺变。既然灾祸已经发生,谁也没办法躲过。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平原看起来脸色煞白,目光呆滞,傻乎乎的。还是邻居李鑫会来事,他劝大家迅速离开这里,保护好杀人现场,并给110拨打了报警电话。

此事被《华商报》记者获悉,第二天便在《华岳报》头版头条刊登了这则社会新闻。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国各大网站竞相转载,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读者们纷纷打电话给省公安厅、泾水市公安局、甘县公安局,强烈要求公安机关尽快破案,缉拿凶手。

面对着强大的社会压力,泾水市公安局黄虎局长给甘县公安局迅速作出批示:“此案社会影响面极大,且凶手作案手段残忍,应组织力量,成立专案组,迅速侦破此案。”甘县公安局长马奎哪敢怠慢,立即成立了由自己挂帅的“李家庄杀人大案”专案小组,抽调县局五十名精兵强将,在省公安厅、市公安局相关人员的紧密配合下,进驻李家庄,展开全面调查。

马奎局长亲临李家庄督战,他命令副局长王祯(专案组副组长)带人仔细勘查现场,取得第一手资料。通过现场勘查,王祯发现二名死者身上有多处刀伤,门窗完好无损,衣柜上四块玻璃被砸,屋内物品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死者的一部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不翼而飞。专案组民警通过调查得知:四月二日晚上九时左右,李家庄村民李花曾在方萍家中闲聊之后回家。四月三日早晨,李娟的同学小敏叫其上学时,发现李娟家的铁大门紧锁。李家庄小学的孙老师,也就是李娟的班主任,在四月三日下午为找李娟,曾来过她家。孙老师看见她家的大门锁着,以为她和她的母亲去了亲戚家,他就回到了学校,再也没找过李娟。据村民们反映:从四月二日晚之后,无人再看见过方萍和李娟。据此王祯推断: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应在四月二日晚。

方萍及其女儿李娟的遇害,打破了李家庄原有的宁静,一时间各种流言满天飞,搞得村民们人心惶惶,寝食难安,这无形中给甘县警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王祯深知:对犯罪分子的姑息,就是对人民群众的一种犯罪,只有尽快破案,缉拿凶手才能给死者以安息,给生者以慰藉。他根据案情推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于是,王祯派侦查员范敏和何立力,对方萍的社会关系情况展开了调查。

据了解,方萍平时在村里性格豪爽,做事泼辣,为人慷慨大方,乐于帮助邻里,除了与游狗有些小的过节之外,平日里与村里人没有发生过矛盾,仇杀的可能性不大。方萍素素来就不喜欢和村里的男人交往,从未发现她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有越轨的行为,情杀的可能性可以排除。而方萍的丈夫李平原为人诚实、安分守己,常年在西京市打工,与方萍的夫妻关系也很和谐,双方平常极少磨牙拌嘴,并且案发当晚他远在西京市,没有作案的时间,杀人嫌疑也可被排除。

面对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被排除,一时间侦破工作陷入了尴尬境地。为打破僵局,马奎四月五日夜,召集专案组相关人员,在公安局的四楼会议室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根据现场勘查的结果和走访村民所得到的案情信息,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讨论,最后得出以下两点结论:一是犯罪嫌疑人不仅杀掉大人,而且杀害了小孩,现场无打斗的痕迹,可以断定犯罪嫌疑人应是受害人方萍的熟人;二是现场物品有明显的被翻动痕迹,且一部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丢失,说明犯罪嫌疑人作案是以盗窃财物为目的。同时,会议又确定了下一步的侦破方向:想方设法寻找到被盗手机的下落,同时扩大侦查范围,对近期李家庄行为较为反常的人及外出打工人员,逐一摸排。

随即,马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带队进驻李家庄,在对村里可疑对象继续摸排的基础上,同时对外出打工的四十六名村民逐一排查;另一路由副局长王祯带领,重点对甘县及周边的西京市、泾水市等地的二手手机市场展开调查,寻找被盗的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的下落。专案组侦查员范敏和何立力,在对李家庄外出打工村民摸排时,发现有个外号叫游狗的人,自四月二日晚以后一直去向不明,他有重大作案嫌疑。范敏和何立力就此事向马奎作了汇报,马奎指示范敏和何立力,立即对游狗展开调查。游狗,平日好逸恶劳,游手好闲,且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据村民李莲反映:今年春节期间,游狗曾向她打听过李平原家,是不是打算年后盖房?当专案组进驻李家庄,展开对凶杀案嫌疑犯进行调查之际,游狗却神秘地消失了,这难道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吗?范敏和何立力坚信:游狗就是杀人凶手。可就是苦无证据,一时不敢妄下结论。

正在范敏和何立力为证据犯难之时,负责调查被盗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下落的一路调查组,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在对西京市渭阳区徐家庙劳务市场的一家手机店调查时,高个老板反映:四月三日下午,有人曾来他这里卖过一部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同专案组寻找的被盗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极为相似。但是,他已将手机卖给了劳务市场附近一位服装店的女老板。民警们立即赶往了那家服装店。在出示了相关证件之后,他们向女老板说明了来意。她就把那部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交给了前来的民警手里边。经李平原辨认,该手机确系是方萍的,至此案件侦破工作终于取得了重大性突破。经对手机店高个老板询问得知:卖手机的人,同四月二日晚后下落不明的游狗外貌特征极为相符。王祯派人立即调取了游狗的照片,让手机店高个老板仔细辨认。他确认,卖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的人就是游狗。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游狗就是“李家庄杀人大案”的犯罪嫌疑人。

马奎召集专案组人员,召开了案情分析会。首先,马局长对这几天专案组的同志们,通宵达旦地忘我工作态度,予以高度肯定。接着,他与参与此案侦破的王祯、范敏、何立力等相关人员认真分析了案情,大家一致认为:游狗潜伏在西京市渭阳区徐家庙一带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游狗身上没带多少钱,流窜到外地的可能性不大。四月九日上午,副局长王祯带领专案组民警三十余人,赶赴西京市渭阳区,对犯罪嫌疑人游狗实施抓捕。

据知情人提供的线索说:游狗有时会在渭阳区徐家庙劳务市场内转悠。游狗居无定所,这给抓捕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于是,王祯带领专案组的民警,随即对徐家庙劳务市场及周边的建筑工地展开了拉网式摸排。在摸排当中,范敏、何立力了解到,游狗这几天常到劳务市场旁边的彩虹餐馆吃饭。范敏、何立力立即赶往了彩虹餐馆。彩虹餐馆是一家仅有五、六张桌子的小面馆,主营岐山臊子面,老板是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叫谢威,约莫五十岁。据谢威讲:游狗在四月八日晚上八点多,还来过饭店吃饭,他今天来的可能性非常大。范敏、何立力听后喜出望外。鱼儿就要上钩了,游狗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他俩心里怎能不高兴呢?

范敏、何立力向王祯作了汇报,王祯立即调集警力,对彩虹餐馆做了严密的布控。于是,专案组的民警化装成吃饭的顾客,在饭店内蹲点守候,等待着游狗自投罗网。晚上九时左右,一个体貌酷似游狗的青年男子,探头探脑地走进了彩虹餐馆。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两个穿便服的民警摁到在地,戴上了亮锃锃的手铐,押入进一辆白色的桑塔纳牌警车之内。经李平原辨认,该人确系犯罪嫌疑人游狗。此时,游狗也恍然大悟,自己杀人的事情烂包了。他的脸色一下子白透了,额头冷汗淋漓,手脚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地说了句:“真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将游狗押回甘县公安局后,马局长亲自上阵,连夜突审了游狗。游狗对其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今年春节期间,游狗在熟人家串门之时,发现李平原家后院墙较低,而且李平原常年在西京打工,只有方萍及女儿在家,很适合他盗窃作案。同时在与熟人聊天当中,他得知李平原准备年后盖房,于是,他就萌生了行窃作案的动机。他于四月二日这天中午,游狗在县城一家地摊前购买了一把匕首,当天乘公交车于傍晚时分潜回了李家庄。

晚上十二点多,当他趁天黑翻墙进入李平原家中行窃时,恰巧撞上了半夜上厕所的方萍。方萍一看是游狗,怒不可遏,不由得破口大骂:“游狗,你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敢咥老娘家的活!”说着她就要扑上去,准备把游狗撂倒。游狗一看急了,凶相毕露,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冰凉的匕首横在了方萍的脖子上,游狗威逼其返回房间交出钱财。方萍虽性格泼辣,可面对寒光闪闪的匕首,她也心里怯火得要命。方萍颤抖着把家中仅有的一百七十二元现金,交到了游狗的手里。可游狗认为方萍不老实,欺哄他,隐瞒了钱财而不肯交出,就用匕首继续威逼着方萍。方萍说她确实没有钱了,可游狗哪里肯相信她的话,瞪着圆眼,直摇头。他见方萍不肯与自己乖乖合作,恼羞成怒。因为方萍认得他,他最害怕她向公安机关报案,自己就会被抓去坐牢。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游狗,对准方萍的心口,连戳了三刀。方萍大叫一声“啊——”,跌倒在了地上,当场气绝身亡。

方萍的惨叫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李娟。李娟看见母亲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都是血,吓得哇哇大哭。小女孩的哭声着实把游狗吓了一大跳,他额头直冒冷汗。游狗稍微愣了愣神,停了一会儿便灵醒过来。他想:既然今天落了个杀人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省得留有后患。丧心病狂的游狗,照准李娟的胸膛连戳数刀,李娟踉踉跄跄地倒下了,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胸口慢慢流了出来。尽管李娟挣扎着动弹了几下,最后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接着,游狗翻箱倒柜,在寻找现金未果的情况下,就从桌子上拿走了方萍的那部长虹牌紫色女式手机,然后用方萍家里的锁子,将铁大门紧锁,造成方萍外出的假象。随后,他连夜晚逃往了西京市“避难”。

在西京市“避难”这几天,游狗龟缩在所租的民房之内,惶惶不可终日。白天他不敢出去转悠,生怕被熟人撞见。每当他听到警笛声响,就会心惊肉跳,恨不能像老鼠那样,找个窟窿钻进去。只是在晚上八点钟之后,他才会探出头来朝四周张望,小心翼翼地出去,来到彩虹餐馆随便吃点东西充饥。他原想远走高飞,到别的地方去,可兜里没装多少钱,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寻思着过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说,现在暂且就这样呆着。没想到四月九日晚上九点钟他刚一出去,就被埋伏在彩虹餐馆的民警,逮了个正着。

在埋葬方萍和李娟那日,天气晴朗,只要在李家庄的所有人都参加了方萍的葬礼。村北头不远处就是公墓,这儿排列着一座座鼓起的坟茔。远远望去,这些鼓起的坟茔像一块块馒头一样,密密麻麻排列在那儿。青石雕刻的一块块墓碑,像一片石林。方萍的坟头插着一个大花圈,其余的花圈和纸扎活全被点着,燃起了熊熊大火,满地未完全烧化的黑色纸灰被风卷起,活像无数只黑色的蝴蝶漫天飞舞。乐人们看起来很卖力,激昂的秦腔调子不时飘荡在空中,而那些穿着白色丧服的女孝子们,更是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那悲戚的哭声吼声听起来让人肝裂肠断……

在这样的氛围下,李平原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几乎要昏厥过去,还是邻居李鑫过来搀扶住了他。他在想:如果当初不把方萍和李娟娘俩留在了李家庄,而是把她们接到西京市共同生活,或许今天的惨剧就不可能发生……

李平原觉得辣妹方萍正朝他走过来,冲他微笑着,而且是依旧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温柔。他觉得辣妹并没有死,似乎就在站他的身旁。无论在任何时候,辣妹都会像他的影子那样,永远陪伴着他。此时,满脸泪痕的他,已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任凭别人怎样劝阻,他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坟头。他用手疯狂地扒着封土,这时手指头都擦破了,滴淌着殷红的鲜血。今天,他非得把辣妹从地下刨出来不可,因为她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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