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是绿意丰盈的山水诗章,因了孙中山先生,成为中国近代史的精神地图。
在中山开往广州的高铁上,窗外是绿色的南粤大地。凌波纵横,西樵远眺,稻蔬沃野,蕉影蔗林。回望中山,大地上突起的烟墩塔清晰可见,像是别在绿色中山胸襟的一支巨笔,成为一片苍翠中最醒目的地标。
中山古称香山,因五桂山盛产王者之香的兰花而得名。古代香山是孤悬于珠江口外伶仃洋上的岛屿。《永乐大典》里记载:“香山为邑,海中一岛耳,其地最狭,其民最贫。”千百年的沧海桑田,才有了钟灵毓秀的香山。南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年)建立香山县。1925年,为纪念孙中山先生,香山县更名为中山县。
在黑白电影里看到里的香山,是旧时代陌生的南洋商业繁华。八十年代末,初出茅庐,来到香山,人地两生,除黄肤黑发,呀咿粤语,宛若异国他乡。日落黄昏,寂寞岐江边,在时间的河流里,看岐江上往来的轮渡。在观澜街的骑楼下,南风吹拂,穿行于传统与现代、本土与西洋交融的南粤文化,流连于中山纪念堂、西山寺、烟墩山和清溪路,香山文化似“南风既薰。丛芳烂熳,郁郁纷纷。”
香山又称石岐,源于香山人唐代礼部侍郎、诗人郑愚的《泛石岐海》:“台山初罢雾,岐海正分流。”香山因山多石,水分歧而得名。石歧位于阜峰文塔(烟墩塔)以西,联想到凤鸣岐山的传说,统治周王朝800年的西岐,香山人便取意祥瑞,改“歧”为“岐”,始称石岐。
香山毗邻港珠澳,人文荟萃,英才辈出。南宋时期主持香山建县的乡贤陈天觉,近代涌现的以孙中山为首的杨鹤龄、陆皓东、杨心如“翠亨四杰”,影星阮玲玉,中国工程院的院士阮雪榆、郑健超等……
人生幸福时光大多散落在匆匆而逝的韶华里。
我记忆的脚步时常流连在石岐青涩的梦里:岐江上别致的升降桥、桥头那棵百年老榕树、岐江边曙色微熙时静谧的清溪路。清溪路上的中山精细化工厂,当年生产的风靡全国的发嘉丽牌摩丝和发胶,曾引领大江南北一代美发时尚的“招手停”。还有每天清晨向空气中释放大量带着潮湿的甜味蒸汽的中山蔗糖厂,石岐百年老字号咀香园的杏仁饼和葱油饼干,顺德记的云吞面、椰树掩映下的逸仙湖公园,还有下班后经常去的孙文西路、烟墩山和烟墩塔……
孙文西路
那年初到中山,下了广州开来的长途汽车,走过岐江桥,迎面便是有着八百年历史的骑楼老街——孙文西路。
孙文西路是香山的一张靓丽的名片。全长500多米的商业街,西段古称迎恩街,明朝时叫观澜街。东段是岐阳里,自明朝就是香山的商业中心,民国时涌现了一批大规模的对外贸易商号,人称“洋行十八间”。观澜街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历经了隋唐、明清和近代的建造,尤其是近代一两百年,香山的海外华侨回国兴建土木,光耀门楣,于是街道上建起了很多二、三层,偶有四层的华南建筑风格的骑楼,石岐人称之为洋楼。骑楼在粤语中是露台的意思,骑楼融汇了中西建筑设计元素,一楼街道的部分建成行人走廊,走廊上方为二楼的楼房,以形似“骑”在一楼,故曰“骑楼”,行人在烈日和暴雨下都能逛街。观澜街上的很多洋楼都是百岁以上的高龄,骑楼的拱形圆门上镂有精致的花雕,或端庄肃穆,或大气豪华,间或有小家碧玉姿态,经过百年风雨的洗礼,几经重新粉刷修缮,骑楼绽放着昔日的富裕荣光。
老街之美不能一眼望尽,路有弯曲,有旖旎之态,需前行方能看到前路,颇有诗意之美。一个个斑驳的骑楼廊柱的后面仿佛隐藏着无限的可能,似乎在下一秒,妙曼的旗袍少女抑或戴着礼帽的洋装绅士就会走入你的眼帘。远处有几棵高高的椰树,店家红蓝黄绿的各色招牌,很是别致,立即让画面有了层次和纵深感,行在其中,仿佛走进了一幅百年油画。街边古铜色的黄包车雕塑,车夫手握车把,侧身停下来、放低,等待商人模样的乘客上车,那神情栩栩如生,这是数百年来,岐阳里无数个相似画面的某个瞬间的切片,永恒的定格。
孙文西路是中山最繁华的街道,八十年代的民工潮,来自内陆省份的“打工仔”成为那个时期石岐的一道风景。每天傍晚,孙文西路仿佛刚睡醒的少年,阳气满满,神气活现。那些在玩具厂、灯具厂,中外合资的电子厂、制衣厂工作了一天的打工仔、打工妹们,收工吃过晚饭后,冲完凉,换一身时尚的牛仔服,鲜衣怒马般地从四面八方涌向孙文西路。逛街——是那个时代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最热爱的一项娱乐,它兼有放松精神、走路运动、购物、社交的意味。仿佛是一瞬间,观澜街迅速涌入了拥挤的人流。那些青涩的、害羞的、野性的面孔出现在街头闹市,他们目不暇接,东张西望,有些时候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伙子们更多的是在看姑娘,观察一阵再决定是否前去搭讪,迟疑之间,似在想第一句话要怎么说。空中飘荡着着齐秦和谭咏麟的歌,那些从湘西、四川、河南或是贵州偏远地方来的后生们用半白的方言跟着唱《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和《大约在冬季》。他们勾肩搭背地走在街道,那歌声有些歇斯底里,羸弱的背影是疲惫后的孤单,窄窄的肩膀扛起的是家庭的希望和个人前途。渐渐,灯火如昼,行人摩肩接踵,南腔北调,方言此起彼伏,潮水般地涟漪。彼时的观澜街,拥挤的人流仿佛是一条迟滞的河流,毫不逊色于上海的淮海路、南京的夫子庙、重庆的洪崖洞、西安的回民街。这条街上,多是老街老店,有与澳门咀香园同宗的石岐杏仁饼店、海鲜干货店,有银行、金店、旅社、自行车行、百货商店、时装店、饼屋、蛋糕店、糖水屋......
烟墩山上烟墩塔
烟墩山是石歧的地标。
站在岐江边上,就能看到烟墩山上的阜峰文塔,也叫烟墩塔。
塔,在亚洲,源于佛教,是风水的象征。塔建在高处,人借塔的高度观察世界。文昌塔是文思泉涌、功成名就的象征。阜峰文塔,在中山有着特别的意义,也因了中山先生,成为兴旺文脉,民族振兴的象征。
岭南多丘陵,山高不过一二百米。上山的路有几条,在不同的方位。从中山公园拾阶而上,路旁修竹成林,古树参差,一路绿树成荫。榕树是这里比较常见高大的树木,榕树的气根盘桓缠绕,爬满了树下石砌的墙体,像是人的皮肤上突起的血管,蓬勃饱满,纵横交错。路很宽,路边低一些的绿化带是一丛丛绿色植物,这种植物与家里养了几年的不知名的水培观叶植物的叶子和根茎非常相似,中山的同学告诉我,它叫合菓芋,观赏和净化空气的能力超强,品种也很多,粉头合果芋、银叶合果芋、长叶合果芋等......
登山的路被蓊郁阴翳的大树遮天蔽日,空气中负氧离子丰富,令人神清气爽。路上静的只有脚步声,路边座椅上偶尔有休息的老人和恋爱中的情侣,阳光穿过林间的缝隙投射下来,一束光晕照在女孩子的帽子和衣裙上,楚楚动人,恍如流淌的诗句。
登上山顶,烟墩塔就在眼前。烟墩塔建于明代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塔是七层八角形楼阁式砖塔,塔高20多米,塔顶有一铁质宝瓶状刹,直刺青天。
古代的香山三面环海,烟墩山是南海的海防前哨,山上有烽火台,发现海盗来袭,山上立即焚烟示警,烟墩山也因此得名。
烟墩塔在造型上就像一支面向蓝天的如椽巨笔,因此又被人称为“文笔”峰。峰,既是一种风景,又是一种高度,是香山一景。
从孙文西路香山会馆旁的一条小路,也能登上烟墩山。那时我们常比赛登山,青春的笑语声被林间的山风簇拥着,在林中回荡。时隔二十多年,再次登临烟墩山,岐江缓缓流过石歧,老城静默,远处的新城高楼林立,绿色盈目。
红旗电影院
有年代的小城都有故事。
石歧孙文西路上的红旗电影院是一个很有时代感的名字,电影院的大门在整幢建筑的侧面。电影院的建筑是六七十年代县城剧场的模样,虽小,却有百用。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有些令人难忘的笑谈。记得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与同乡的几个男女同学一起去红旗电影院看电影,记得当时那部片子很火,小小的电影院人山人海。散场的时候,人很拥挤,我和两个女同学走在前面,几个男同学走在后面。正走着,忽然听见边上的湖南人在说:“这几个是北方妹……”接着就有人拽我头发,赶紧用手去护,一回头,看见两个小个子年轻男子正一脸坏笑。心里气恼正想问他们,未等他们回话,后面的一个男同学立即冲了上来,大个头的身材优势和大嗓门,伸手去抓他们,把几个湖南仔吓坏了,顿时落荒而逃。几个男同学紧追不放,一直追赶了几百米。待大家回到孙文西路自行车行的二楼宿舍,随后回来的同学眉飞色舞地说,他们一边喊一边追,踏得石板路山响,后来跑累了就在后面跺脚,佯装追赶。那几个湖南仔哪是他们的对手,一路狂奔,慌不择路,趁着夜色从孙文西路旁的一条小路,逃到烟墩山了......
那一次经历,是同学们最开心的记忆,至今说起来都忍不住笑出眼泪来……
岐江桥
上善若水。
岐江是西江支流,是中山人的母亲河。
岐江桥是中山又一地标,是中山人的记忆里无法磨灭的生命景象。
岐江桥像是一个隐喻,有渡的含义,它是帮助、包容、承担、成全、大度、慈爱,承载着中山人的欢愉和苦斗,博爱与担当。
岐江水域河网密布,河里鱼虾,岸上稻粱,成就了石岐“鱼米之乡”的盛名。石岐晚渡是“香山八景”之一,明代香山书画家、诗人伍瑞隆有诗云:
“城边河水碧如葱,城外扁舟渡晚风。
日落月来天在水,行人浑入镜光中。”
自古以来,石岐的城镇与乡里往来,没有车马,全凭舟楫,岐江是石岐人的生命之河。人们在江枫渔火,凄风苦雨里讨生活,迎娶婚嫁,竟舟戏水,洗衣洗菜,淘米汲水,载舟运货。岐江,也是石岐人的精神之河,青年时期的孙中山先生就是从岐江边的天字号码头出发,出国求学,走向世界。
没有桥的日子,岐江两岸百姓出行,靠艄公摆渡。历史上也曾有地方官员设想建桥,几番努力,但终归落空。
《康熙字典》释桥:“器之有横梁者曰桥”。桥,寓意以通,通则久,通则活。
岐江上最早的桥是中山解放后,是南下解放大军协助建造。在1951年1月1日,岐江大桥建成通车,桥中间有浮船,可开合桥面,这是岐江有史以来第一座能够开合的大桥。
至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到岐江桥升降时的情景:即将过桥时,突然听到电铃响起,车辆和行人都立即停了下来,桥从中间分开,缓缓升起,直至垂直而立,像平行的手掌,江心似绝壁上霍然开启的一道天门,岐江上的客船和运货船鸣着长笛在众目瞩视之下缓缓驶过。那一刻,江上的画面顿时鲜活起来,那画面成了动图,是南方版的“清明上河图”。后来才知道,这座桥是八十年代又重新修建的机械升降桥。
那时,在周末下午或是傍晚,常常能看到乘着轮渡来中山度假的澳门人。澳门与中山,血脉相连,共饮一江水。咀香园杏仁饼是香山人创建的,是驰名海内外有百年历史的品牌,在澳门也有咀香园杏仁饼,这种制饼的传统手艺随华人流传到南洋其他国家。在中山工作时,咀香园的葱油饼干是我的最爱,淡咸味道的葱油饼,颠覆了我对饼干一定是甜的概念。第一次春节回家时,给亲朋好友带了中山咀香园的杏仁饼。有人很好奇,广东不产杏,怎么会有杏仁饼?后来在电视剧《澳门人家》又看到了任达华在做杏仁饼,立刻想起岐江桥边的咀香园食品厂,孙文西路上的杏仁饼店。杏仁饼不仅是门手艺,更多地体现着中国人传统的尚礼习俗,注重人情交往中的礼,更有礼尚往来的涵义。
站在岐江桥上,凭栏而立,江风牵动我的衣襟。岐江穿城而过,这条繁忙了数百年的水道经过治理归于自然。岐江水更加清澈,鱼翔浅底,水草曼舞。
想起年轻时在中山的那些日子。清晨,天蒙蒙亮,伴着轮渡、运甘蔗、运煤船的汽笛声、马达声的叫醒服务,开启了一天的生活。夜晚,岐江上停泊着的水上酒楼霓虹闪烁,广东音乐在河上流淌。天色如黛,在清溪路上散步,岐江波光粼粼,思绪时常被牵得很远,隔着千山万水,牵挂着西北闪烁的星辰。
中山人乐善好施,岐江桥是善良与爱心的象征。常在桥上看到慈善万人行活动,很多年轻的志愿者在做慈善公益,行人多是慷慨之士。中山,是我在国内看到的首个坚持做慈善公益的城市,在游子的眼里,这是一座有爱的城市。
顺德记
美食最能勾起人们对一个地方情感记忆,它能抵达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对中山最温暖的记忆是美食:甜美的叉烧包、热热的皮蛋瘦肉粥、猪肝粥,饱腹又美味的虾仁鸡蛋荷叶包,软香滑润的猪肠粉,咀香园的葱油饼干,香醇的维他豆奶,还有昏黄的灯光下,饼屋里新出炉的撒着椰子沫的菠萝包,味道纯真的广式白斩鸡、白斩鸭,诱人的脆皮烧鹅......
八十年代的中山,每当夜幕降临,最炫丽的就是岐江边富丽华酒店的高层旋转餐厅。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学生,工作之余,常常一帮同学三五成群地去富丽华酒店的后花园玩。那里颇有一些优雅的景致,假山水榭,池鱼水草,休闲茶椅,空中霓虹,伴以悦耳的广东音乐,一群青年人,看池鱼,看星星,谈天说地,唱歌跳舞,忘却了乡愁,却也心情舒畅。
故地重游,在中山扎根老景同学接待了我们。他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富丽华酒店的旋转餐厅,也算是了却年轻时的心愿,老景泊车于此,请我们上楼。我却提出,特别想念孙文西路上“顺德记”的云吞面,想了二十多年,不去则会心生遗憾。
孙文西路上的老字号“顺德记”,依旧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样子,门面装饰和店内的桌椅摆放似乎都没有太大而变化。
老景点了顺德记的特色:云吞面、牛腩粉、状元及第粥、椒盐九兔鱼、干炒牛河、盐水菜心。云吞面仍然是当年的味道,满满一碗。云吞皮薄儿,面细筋道,入口鲜脆,汤的味道鲜美可口。状元及第粥是专门为我点的,广东的传统小吃,鲜味爽滑,味道醇厚。状元及第粥与明朝时的岭南才子伦文叙有关,粥的名字就有一段传奇。传说,伦文叙幼时家贫,好读书,以种菜卖菜谋生,常食不果腹。粥铺老板见其可怜,几年间免费送他猪杂粥,伦文叙倍加感激。后伦文叙高中状元,衣锦还乡时特地前往感谢粥铺老板,为粥铺写下“状元及第粥”的牌匾。
美食最能怀旧,这一餐,圆了我的香山梦……
永安里
这个名字乍听起来像是上海里弄的名字,仿佛在王安忆的小说或是随笔里见过这样的名字。
永安里,是一个唤醒词,从我记忆的深处,泊泊涌来。这条蜿蜒细长的永安里,是仅次于观澜街的南洋骑楼的广东民居建筑。这里曾是旧时代的富人社区,它的得名来自旧时代,中国著名的四大百货公司之一,是中山人创建的。这里的民居有各种不同风格,有的是罗马圆柱、圆拱走廊、木雕屏风、满洲窗、女儿墙、外墙花饰,是中西合璧的建筑。许多人家的房子是二三层楼,门楣修的很高,半圆形的屋顶上,刻着修建的时间,有些是浮雕。这写满历史和故事的老街古巷,犹如一个美人,艳丽如花,如今却繁华落尽,美人迟暮,只留下些空荡荡老旧的楼房。
曾经,经常走过一个村子,进入永安里。这里人家的大门常是一扇或两扇合开的,有的人家在大门的外面加了一重近一人高的木栅栏,以挡住外人冒然进入。中山本地人敬财神,很多人家在门口墙下放一个香炉,每日里晨昏点香,祈福敬财神。从敞开的门里面望去,迎门处靠墙摆一张桌子,两边是旧式红木椅子,靠墙供着佛龛,插着电总是亮着灯,红彤彤的财神笑眯眯的一手托着元宝,一手握着平安符。迎门是堂屋,有一小门或木楼梯,进内宅或是上楼。
印象很深的是,厂里修木仔阿昌家就住在这一带。一次从他家门口经过,正在门口停车的阿昌邀请我进去,他的母亲典型的广东人,七十多岁的老人,慈眉善目,眼眶很深,瘦瘦高挑的身材。阿昌除了工作,业余他还打两三份工。修木仔生性开朗,爱开玩笑,会唱很多粤语歌。
修木仔如今也该是中年人了,而这里已是人去楼空,家家深闭大门。
在永安里,看到一户人家的墙里,种了两颗木瓜树,树上如青芒一般大小的木瓜成群结队密密地排列着,看着树上的木瓜,想起:“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用一位好也!......”只是这生于南国的木瓜,是如何走进《诗经》,又流传千载的?
如今的永安里街巷空寂,门前冷落,我眼前又出现曾经的永安里,为了生活忙着摆摊、打工,各种食品店、饼屋、发廊,人来人往。而今,永安里的人都去了哪里呢?大概去了新城,住上了新房,现在很多城市都是如此。好在永安里还没有拆,作为古村落的一部分,那些百余年的老宅如干净斯文的老先生般静静地伫立着。
一个时代义无反顾地走了......
光阴带走了故事,故事里的人在故事里游走,一代又一代,像伶仃洋里的海水,潮起,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