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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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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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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梅:大明宫的斜阳

 

大唐的足迹

大明宫是一个令人遐思无限、充满盛唐繁华与辉煌的建筑,更是盛唐文明的永恒标志。

踏入大明宫遗址,仿佛叩响了大唐圣殿的门环,经过丹凤门,眼前是开阔的丹凤门广场,放眼望去,含元殿的基座突兀地端立在那里,千百年的岁月夺去了她曾经耀眼夺目、端庄威严的姿容,穿过历史的烟尘,只有大明宫含元殿的遗址孤独守候在大唐的土地上。

从走进这里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在大明宫遗址上寻觅盛唐的踪迹。青砖铺就的人行道宽阔、笔直,参天的大树立于道旁,目光所及,庞大艳红的宫灯洋溢着庆典的余味。沿着盛唐的官道,目光掠过丹凤门的飞檐,造型别致的井盖,还有木质导路牌上的说明。放眼望去,龙首塬上的大明宫含元殿遗址在阳光下静静地伫立着,掩住了身后曾经气势恢弘的盛唐气象,海市蜃楼般曾经的殿宇楼台,木廊水榭,也是那般的层次错落。殿宇深宫恍若梦中仙乐的管弦丝竹,余音绕梁的《霓裳羽衣曲》,那些上早朝的臣子们和飘若飞天的宫女们,都被千年的尘埃湮没了。

大明宫建筑群被誉为中国宫殿的巅峰之作,站在大明宫的土地上,眼前视野开阔,深呼吸,骤然间,泛着青草味道的气息弥漫胸间,这里曾经是大唐统治的核心,虽越千年,可空气中弥漫的盛唐气象,不由得令人在徜徉中寻觅。

据说,大明宫占地5200亩,是北京故宫的4.5倍,是英国白金汉宫的15倍,是俄罗斯克里姆林宫的1207倍,比美国纽约的中央公园还大300亩。大明宫先后经历了唐王朝十七个皇帝,大唐的皇帝在这个豪华巨大的建筑群里登朝理政。

行走在大明宫遗址上,沿着被称作龙尾道的缓坡登上位于龙首塬的大明宫正殿含元殿,含元殿高出平地16米。站在遗址上,遥望600米之外的丹凤门广场——这个被称作“外朝”的广场,当年是举行盛大庆典和朝会之所,昔日大唐的景象宛若历历在目:万国来朝,疆域广阔,物产丰富,文化多元,民生安定,百业俱兴……

这里曾经巍峨高耸,楼宇高阁,皇权肃穆,但含元殿而今所见的仅是夯土和清晰可辨的大殿底座。尽管历经千百年的岁月打磨,含元殿失色的地砖花纹依然可见昔日的富贵荣光,这默默无言的殿砖经历了大唐迁都洛阳之后,大明宫的毁灭与衰落。昔日的文明与繁华,早已灰飞烟灭,而今所见的仅为高高的长满野草的土台、台阶和夯土,在漫漫无声的时空里诗意的寥落与无处寻觅的寂寞。

觅意唐朝

遗址上惟妙惟肖的微缩复原宣政殿、紫宸殿、太液池等人造景观令人目不暇接,使人恍如穿越时空。这宫里巍峨参差的亭台楼阁,小窗明月,雕梁画栋,钩心斗角上的灵兽和角下的风铃,俯仰之间,流露着泱泱大唐的辉煌之气。遥想当年,这里也曾经汇聚万国使臣宾客,大唐的天子接受陆路海上肤色不同的各国使臣的朝拜;思想和文化开放文明的唐朝,当时在已是百万人口的长安街道上,络绎不绝地来往着被大唐的文化和繁荣吸引来的欧亚各国的眉眼、发肤、装束各异的人。那些在政府公干不同肤色的“阿罗汉”,那些在酒楼、茶肆、米铺服务的“胡姬”,早已成为了大唐生活的常态。走在长安的街道,蕃语嘈杂,市声鼎沸,他们也成了半个唐人,而长安城里的唐人,已是拥有中国血统的世界人。彼时的长安已张开怀抱,迎接世界,以大唐之前所未有的自信广纳外来的文明。彼时的长安城里有佛教寺院、伊斯兰教的清真寺,还有早已失去本土的流亡宗教摩尼教的寺院,这些宗教落户于长安,被奉为上宾,彼此相安无事。由此,可以看到大唐王朝开阔的胸襟、自信的力量和包容的气度。

盛唐在现代人的记忆里,是绚丽的画卷,是风骨兴寄的唐诗,是繁盛和文明……不由得想起阎立本的《步辇图》中人物不同的神态、服饰和装扮重现了盛唐时期的生活场景。沈从文先生在他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中对唐朝人的衣装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在影视剧中较为熟悉的高髻、花冠、披帛、薄纱衣、长裙,唐代诗人王建有《宫词》诗曰:“玉蝉金雀三层插,翠髻高耸绿鬓虚,舞处春风吹落地,归来别赐一头梳。”温庭筠的名句“小山重叠金明灭,云鬓欲渡香腮雪。”“衣做绣,锦为缘”,唐人周昉的《簪花侍女图》中“惯束罗衫半露胸”,是文人墨客对唐代女性服饰的写照,这是中国古代妇女服饰中最大胆的一种,足以想见当时国民思想开放的程度。服饰文化是一个时代政治、经济、文化的缩影,如果说女性服饰是唐朝文明的一扇窗口,它至少说明唐代国民思想的桎梏已被打开,长安是一个思想开放,容纳各种民族文化流派的乐土。大明宫,这大唐的核心,想当年不也曾经是英才聚集,唐诗盛会,歌舞升平,弦歌绕梁之处吗?

诗歌里的长安

唐诗的才气,是中国文化的精神体现。有学者说,唐代诗学的两大主峰,一个是天的精神,一个是地的精神。积极用世,真实做人,无论他们有没有建功立业,他们的生命比历朝历代的人都有声有色。著名学者叶嘉莹说:“诗歌是一种生生不息的不死的心灵。”唐诗是最好的佐证。唐诗里的早晨让人们在朝来夕去风尘仆仆中有梦想成真的美遇:“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唐诗带给我们心灵的温暖和蓬勃向上的生命精神。此地神游,似乎忘却了身在何朝何代,身置何处,微缩的大明宫,非常精致,徜徉在各个朝门之间令人流连忘返。我站在唐诗的胜地,这里曾经也有歌台暖响,辇声轰鸣,朝歌夜弦,烟斜雾横焚椒兰的盛世美景;这里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意狂欢,有“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的潇潇失意;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回还”的快乐狂想,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自信旷达。唐诗里的长安直至今日仍然带给我们绵延无尽的遐思,十多年前曾经途径长安县城外的一处桃园,传说那里就是崔护笔下“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城南庄”;在临潼华清池,近些年新增了“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的长生殿,帝王的爱情比之百姓的爱情,政治要大于爱情,“万般宠爱于一身”便成了唐明皇贪恋美色,疏于朝政,酿成安史之乱、祸国殃民的罪证。失去了美丽的诗意,结果也更加凄惨。此时,我更惦念那个从终南山出来的“伐薪烧炭”卖炭翁,在寒风瑟瑟、行人稀少的长安街上,他是否还在“心忧炭贱愿天寒”?唐代诗人岑参曾作诗《奉和中书舍人贾至早朝大明宫》:“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独有凤凰池上客,阳春一曲和皆难。”

在大明宫遗址上漫步,也许在不经意的地方,就留有唐明皇的足迹,或者某一处曾经就是李白行走过的地方,一不小心便会踏出一两句唐诗出来也未可知。在唐诗里体会“诗心”,更能让人感受盛唐生生不息的文化魅力。

大明宫在夕阳的余晖里静默无声,像沉睡千年的一座梦中巨人。脚下布局精巧,宽阔大气的木质行道,工匠们正在建设的庞大的大明宫微缩景观,宫门重重,殿堂巍峨,美轮美奂。

这里是大唐文明的起点。华夏文明,从这里开始传向西域、中亚、西亚,及欧洲各国。

在西安的街道上有一座丝绸之路起点的群雕像,刻画的是一队骆驼商旅,其中有唐人,有波斯人,这支前往西域的驼队满载丝绸、瓷器、茶叶等即将西行。望着这支骆驼队,仿佛在赶往西域的漫漫黄沙之中,驼铃声声,回响在丝绸之路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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