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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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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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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节买书记

今年的雪下起来似乎特别的难,临近新年,人们盼雪的心情更是愈加强烈。雾霾,早已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浓重的霾遍及全国众多的省市。朋友圈里,人们纷纷晒着北京、郑州、重庆、西安、天津、南京等地的雾霾天气,有朋友说拉萨都有雾霾了,人们盼着下雪的心情更是焦急万分了。

窗外稀稀落落地飘起了雪花,单薄的令人怜惜。雪花轻轻地飘着,飞扬着,许久,才慢悠悠地落到窗外窗台上,瞬间又化了。这飘飘的飞雪,让我想起冒着雨雪买书的经历。

那日,去西安办事。正是小雪节气,湿漉漉的空气,天,阴霾着脸,雨丝里夹杂着细密的雪花,走在路上,雪顺着风,轻轻地打在脸上,好像都能听出声来。迎风走路,丝丝的凉风总是在衣领袖口之间寻找一线生机。

告别朋友,出门的时候,已近下午五点,天色开始暗下来。人行道上的地砖,有些砖已经踩松了,砖缝里藏有积水,不小心踩下去,会有脏水溅到裤脚。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这是别人城市,空气里散发着浓厚的商业味道,甜点、牛奶咖啡、炸鸡、麻辣串,或是浓郁的香水的味道。这个点的街道,人来人往,拥挤和喧嚣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朋友说,南院门附近有一家古籍书店,几次想去,都未成行。从地铁口出来,有一站多的路,走起来感觉很长,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街道上商铺里的灯光打在路上,食屋、休闲店传出的说话声、音乐声、雨雪打在伞上,发出“噗!噗!”的声音,让人感觉这个夜晚有了一些闲散的味道。

黄色的灯光从古籍书店暗褐色的雕花镂空的木质门面中散开,推门进去,两个年轻的女店员在悠闲地聊天,这里顾客没有店员多。古式书架、古典桌椅的设计和书籍的摆放别出心裁,墙角茶几上的功夫茶套杯,桌角上的摆放的绿萝,让书香气浓的书店有了些生气。古典名著的线装书分门别类地摆放在纯木质颇有古意的大几台上,案几颇似两汉时期的造型,的确与很多书城不同。问了几本书都没有,想买一本《心经》小楷帖子,女店员抬手指一道门,示意我出门里间便是。暗暗的走廊曲径通幽,下了几个台阶,左手边一扇大开的门里亮着灯,这是间地下室更开阔,书架磊得像方城一般,全是古旧书籍。看看成架的字帖,不免惊喜,很多名帖的价位简直是直线上升,书后的定价是十几年前书价的十倍都不止,有些帖子甚至卖到了上百元,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贵?以前常买文物出版社的名家帖子较多,而今,出版社五花八门,同样是文物出版社的书,仿佛前度刘郎又重来,只是今日不与往日同,除了封面不同,其身价也提高了许多。暗想,这是被盗版书逼的,到底也是让真正爱书的人遭了殃,想买书的时候一看书后的定价,不禁令人咋舌,犹豫再三,缩回掏钱包的手。

转身过来,在城墙般的书架前,看到许多史著选集,先秦两汉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历史上各个朝代基本上都有,它们被归类为《中国家庭基本藏书》,三十二开,汉字简体,书厚一公分左右,若是竖版的线装书,估计一册《史记》,怎么也要几大盒子才够庄重气派,显得厚重,有文化。顺手拿了《汉书》《后汉书》各一本。望着书架上的书,心想,什么时候能够不急不慌的一卷在手,品一壶新茶,细细阅读,就是神仙的日子也不换。

走到靠墙的书架,这里的书不似古籍书有文化气质,看着有些散漫的样子,细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书都有,像不同时代的各族人民的服装一般,新旧不一,规格不同,色彩的鲜亮程度各不相同。显然,这些书是店家七零八落的从市场上收购来,古籍书店收购旧书有一个基本定位:“越旧越久越值钱”。书架中间的长桌上摆开的是华夏出版社的各种帖子,价格还算相对合理,书的封面统一有序,全是藏蓝色,有些惊喜的是第一次看到清人钱沣书写的《正气歌》。钱沣,字东注,号南园,是清乾隆年间的御史,历史上留有清名,他的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书画自成高格,《清史稿》中赞他“以直声震海外”。《正气歌》正是钱沣“字如其人”的映照,其人生气度与书法风格都清逸高标。他的楷书用笔周到,气势宏大,苍劲厚重,同代的谭廷闿评他的书法:“举世沉酣赵(孟頫)董(其昌)日,昆明(钱南园)异帜独鲁公(颜真卿)。莫言书法属小道,天挺人豪故不同。”钱沣的书法开书法艺术的新风,别具大气面貌,独树一帜。为他的人品、为他的字、为他敢与和权臣珅斗法,最终扳倒和珅,也要买一本《正气歌》。

看到孙过庭的《书谱》,我有一本1991年1月11日买的大开本《唐孙过庭书谱墨迹》,是上海书画出版社1978年的版本,那么大的一本书,才1.75元,而眼前这本华夏出版社1999年版的《书谱》定价14.8元。不比不知道,看看现在的书还是比较金贵的,我又买了一本,因为版本不同,更因为喜欢。看到了寻找已久的清人《邓石如篆书》,《篆书章法》一并买了。

昏暗的古籍书店的地厅,感觉像是上个世纪地下党的交通站,初到这里的人会感到一种神秘的气息。我走进这个地下书店时,看到仅有三个人,一个年轻的男店员无聊地看着手机,有两个中年男顾客,一个在看书,一个在浏览书架上的书,里面安静的能听到翻书的声音和自己的脚步的声音。可能是有点意外,有点新奇,在这个时段,这个地点,这个古旧书店,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也来到这里淘书。对面书架前那个瘦高子男人在翻书的时候不时地打量我,目光像是检索图书类别。

结账后,一个人从书店出来,像是又重新回到了一个声像混合的热闹世界。夜幕扯得更大了,走在街道仿佛走进了隧道一般,树影黑黢黢的像是伏兵。车来车往,灯光闪烁,雨雪更大了,雨点像密实的丝线,雪花如细碎的鹅毛,飘在眉毛和眼镜上,眼前很快就模糊一片。听到有人跟我打招呼,一看,是书店里的那个男人,他对我说,他快到家了,让我把他身边的两个外国男青年带到前面的华润万家,并说,这两个是荷兰人。不容我答应,那人转身拐进一个黑巷子里,很快就不见了。两个高眉大眼的年轻人告诉我,他们在西安一所大学做计算机软件研究。猜身份,他们大概是留学生。两个年轻人的热情终究被蹩脚的汉语牵绊着,看意思像是想对我表达谢意,但语言羁绊。语言有时候真相是一堵围墙,不通,任你如何用手脚比划,不解就是不解,再急也无法跨界。

送走了两个年轻人,走在了钟楼南路的人行道上,昏暗的街道,街灯也懒懒散散的,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打着雨伞经过,风,依然很犀利。

抬起头,细密的雨丝和飞扬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唇上,雪,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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