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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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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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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偏爱富春多

香樟是江南特有的树种,在沪杭一带常见,印象较深的是在杭州西湖边净慈寺内,有两棵笔直粗壮的老樟树,伟岸挺拔。真正让我记住香樟树的,却是在富春江边的富阳鹳山公园。

江南自古繁华,富阳久负盛名。富阳,居浙西北,富春江下游,是一个“八山半水分半田”,一川如画富春江的山水胜地,元代画家黄公望国宝级的画卷《富川山居图》,让富阳山水名扬天下。

清晨,拉开落地窗帘,蜿蜒平阔的富春江由远处群山深处奔涌而来。如此近距离地欣赏这条名扬天下的江河,远山近水,旖旎的江水环绕着脚下的土地,早行的货船在江上航行。岸边是排列密集,整洁有序的街道、学校、居民楼、运动场、停车场。街道上有人在跑步、散步,有人骑着电动三轮车、开着汽车出行,人们开启了新的一天生活。

富春江北岸的鹳山公园是人们登山晨练的佳处。绿意盎然的鹳山,满眼的绿,满山的树,满满的负氧离子。

富阳多丘陵,鹳山不高,山高仅40米左右,山是石头山,南北长,东西窄,一条石板路纵贯南北。

鹳山得名皆因富春江边的一块矶石,它是山体延伸向江中的一部分,整个形状酷似俯首饮水的鹳鸟,因而得名。鹳山虽小,但却是华东文化名山,历史上,李白、白居易、苏轼、范仲淹等都曾在鹳山行走,留下诗章。

清晨,出来散步,踏上石板台阶,便一头扎进了高树鸟鸣的绿色鹳山之中。晨练的人真不少,迎面走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独自一人在快步走,他上小学六年级,家住鹳山旁,天天早上来山上晨跑一圈。问他,一个人不担心安全吗?他说,不怕,富阳很安全,鹳山晨练的人很多。一对三十多岁的年轻夫妻快步走过,一阵风掠过。随后,又走来一个穿着便服的老者,脚步有力。

鹳山很静,路两旁的树很高,树荫撑起了一片绿色的天空。

路的旁边有些台阶,向上是一条小路,拾阶而上,眼前便是半个篮球场大的开阔地。一棵大树下响起了微弱的音乐,有三四个中年人在打太极拳,周边是葳蕤的密林。满眼的绿,想起唐代诗人皎然“春山偏爱富春多”的名句。山上的树木高大,其中一些树自由生长,分叉、倾斜,东逸斜出,笔直的树不是很多。有些树上缠绕着一些密密的青藤,从树干一直缠到树枝,青藤纵横交错,叶子很多,离近了看,密密的青藤,仿佛给树穿了草鞋,紧紧捆绑着树。看着这些藤,忽然间有种窒息感,这树生得不自在。这些寄生的藤俨然成了树的一部分,藤长得较粗,担心长此下去,会影响树的生命。在西湖边上的树林里,曾看到被藤缠树杀死的杉树。自然界的绞杀无处不在,植物之间的斗争是在争取日光照射,是生存空间的竞争。

鹳山的英雄气是藏于山林之中的郁门双列士,郁曼陀血衣冢和郁达夫烈士墓。纵使时间过去了多少年,江南特色的石门坊里的烈士墓,仍然让人对英雄充满敬意。寂静的山林,山下是默默的富春江水,长眠在故乡的山水之间,是对烈士最大的慰藉和纪念。郁达夫故居在距此不远的富春江边。

山边有一座飞檐翘角的古建筑,沿着石阶下来,走到正面,才看到鹳山标志性建筑——春江第一楼。洒脱的牌匾是著名书法家沙孟海的墨宝。凭栏远眺,富春江平阔壮观,碧水东流,江风和畅,青山远眺,层峦叠嶂。钱塘江在富阳段称富春江,至杭州则称钱塘江,这载满故事的春江水,从历史流向未来。

下山的石板路是一条古道,再向前行就是古城墙,古老的城墙砖斑驳沧桑,青苔野草生于砖石砖缝之上,细看颇有岁月的痕迹。一阵轻快舒缓的音乐响起,在一排书法墙前的路上,有七八个六七十岁的老阿姨面对富春江,在晨练太极拳。她们的面含微笑,出拳收拳流转自然,如行云流水,翩翩起舞,柔和而有力,我看着边上的一位阿姨动作优美,四目对望,她颔首微笑。这是最美的中国运动风姿,最美的富阳人。

缓步向前,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香气,四周环视,没找到香气的来源。抬头,头顶有棵如巨伞,附近有一棵的老樟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看到树上有一个牌子,这是有300多年树龄的香樟树。沿着石板路的缓坡向前走。边走边贪婪地深呼吸,头脑清晰,香气盈怀。

迎面走来一位六十多岁的优雅女士,我上前请教,为什么这里的空气这么清香?她微笑着说,他们都习惯了,没感觉特别香,问我是不是刚从香樟树下经过了。经她这么一说,我又回望了一下,那棵香樟树。再向前,下了扇形的台阶,就到了富春江边的老码头。

鹳山脚下的江边,依山傍水,有一处富阳名胜——严子陵垂钓处。严光,字子陵,东汉著名隐士,少有高名。《后汉书》记载,严子陵曾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同窗,刘秀称帝,严子陵不愿出仕,隐居山林。刘秀派人四处寻访,在鹳山脚下富春江边,找到垂钓的严子陵,盛礼相邀,固执相辞。后人崇拜严子陵不慕名利的精神品格,范仲淹在《严先生祠堂记》中赞:“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距鹤山不远的富春江畔,白墙木门,柚子树下是郁达夫故居,院里是两层传统的木楼,二楼带走廊阳台。郁家一门是富阳有名的书香传家,出了两位英烈。寡居的母亲将郁华(曼陀)、郁浩(养吾)、郁文(达夫)兄弟三人养大,生活之艰辛可想而知。郁达夫在《悲剧的出生》一文中写道:“儿时的回忆,谁也在说,是完美的一章,但我的回忆,却尽是些空洞,第一,我所经验道德最初的感觉,便是饥饿,对于饥饿的恐怖,到现在还在紧逼着我。”

年轻时读过不少郁达夫的文章,这是位有着忧郁诗人气质的才子,笔下的江南水乡令人向往。郁达夫在《过富春江》一文中写道:“由富阳站里,沿了新开的那条环城马路,把车开到了鹳山脚下,一步登天,爬上春江第一楼头眺望的时候,他才吃了一惊,说这山水真象是摩西的魔术。”“没有到过富阳的人,绝不会想到登山几步,就可以看见这一幅山重水复的黄子久的画图的。”站在鹤山春江第一楼上,凭栏远眺,烟波浩淼的富春江,江平水阔,往来的船只不断,多是运货船,远山近水,风情无限。

世人将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誉为“绘画中的兰亭序”,而我眼中的鹳山风物和富春江水,不正是现代版的《富春山居图》吗?

山水之美,不止于山水草木,而在于从这山水之中走出来的人,还有这山水之中蕴含的丰富的人文精神,令人景仰。

如此,心里很是羡慕富阳人,能在这山水画卷中诗意地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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