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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茂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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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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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再闻腊梅香

 

  寒假以来,老天就一直阴沉着那张脸(当然,也或有过晴好的时日,只是因了心情的沉重未能觉察也未可知)。今儿早起,完成日更后,推开窗,我竟蓦然发现阳光正自明媚着书房悬窗,心境不觉豁然开朗起来。

  面对温温软软的冬日暖阳,心底蓦然忆起,自打放假,心底隐藏的那点儿爱好,让我每天都将自己囚在书房,反复捯饬那堆或者永远见不了天日的稿件,以至忽略了外物的流转。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修为,艺术品里寻常见,现实也曾几度闻,不过,或许自己层次太低,至今还真的不曾邂逅。放晴的天气,不由得勾起心底的一分责任:上十天来,妻女忙忙碌碌,把时间基本都交给了家中那堆日杂,时至今日,或者仍未咂摸到假期的滋味。此刻,家中该忙的事情已基本忙罢,我似乎应该站出来,履履自己的责任——携她们领略领略大自然的旖旎美好。

  藏书阁中无冷暖,山野梢头有春秋!晌午刚过,艳阳高照,一家三口,走走停停,好不快活不知不觉间,空气里竟有了一缕淡淡的腊梅香味儿氤氲而来。这感觉,像极朱自清《荷塘月色》中的荷香,宛如飘渺的歌吹,你不注意,它会有心无意地叩开你的心扉;你刻意追寻,它却早已了无踪迹。这香气就那么飘飘渺渺,叫人欲寻不得。心为所牵,不免细度:小城四围,虽已生态修复多年,可大面积的腊梅,脚步所能挪移的方寸之地,还真的难以觅其踪迹,如此情境,香气儿调调皮,其实也可理喻。

  心灵深处,对美的追寻,终归不独好奇;一探究竟,也绝不仅只冲动,尤其对那些似有若无的具体美好,一睹风姿实乃俗人常心。

  大路踏勘不得踪迹后,我们决定选择一条小径曲曲折折向前推进——自来美景在险远,这腊梅被小山丘养在闺中也未必就不可能。

  别说,舍去大路,蜿蜒蛇行不几时,还真就有了数枝腊梅跃入眼睑,树体不大,枝条上叶片无几,黄灿灿的腊梅花倒是一串串晶莹着自己的娇憨,于是,香味儿也就的的确确浓郁出轮廓轮廓来。迎着腊梅花,我深深吸入一口充满野性的空气,凉嗖嗖、香喷喷,直直切入心脾,整个身心,酥酥痒痒,人顿然有了诗化情绪!

  手抚腊梅,思绪万千,我于腊梅的记忆,其实远远没有眼前这般轻松美好,有如上乘的悲剧,总是要将那些极致美好一点点儿地毁给人看……

  那时候,自己还小,寒暑假不像如今的学生——是用来度的,而是拿来挣钱的。寒假时间短,玩物萧条,作为一个孩子,要从山里淘出点儿值钱的东西可是真心不易,其中,最数腊梅大方。

  记得当时,每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得早早起床,草草弄出一口吃食,忙碌碌扒入腹中就开始出门爬山,岩壁上就有大片大片的腊梅树,树梢,是怒放的腊梅。那时候,在我心里,腊梅树上开着的可不是什么梅花,而是一枚一枚金光闪闪的金币。

  那时的腊梅树不像现在观光园中的景观树,一般都长在陡峭的山壁上,遒劲着枝丫,野性十足,看起来虽然漫山都是,可当你真要伸手采摘时,那可每一朵都很难抵达。

  不过,小孩子摘腊梅花终归比成人有优势,腰间系个“点籽篓”,嗖嗖几步,想上哪根枝丫都完全随性。找到预期支点,眼前便全是细细碎碎的枝条,枝条上,宝石般晶莹的,就是腊梅花——我那时的金币。那会儿,我们是不会去嗅它的馨香气味、赏它的瑰丽形状的,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抓紧时间捋不停,然后,把下的一把把零零整整的梅花直接扔进“点籽篓”。一般情况下,一棵树下来,小小的篓儿就会满上一次。下树之后,再将它们倒入蛇皮口袋,再驮起口袋,奔向下一棵腊梅树去……

  贫穷的时候,一切美丽的东西都只是负起生命之重的能量,而这能量或者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生活的苟且,也正是这些苟且的累积,才有了我们今天祈求的诗与远方。

  如今,腊梅于我已成悠悠扬扬飘飘渺渺的笛音,即使偶尔得以亲近,眼中的景致,也再非具有支起生命能量的货币,而仅仅只是日常生活的补充与调剂。再次回首,我们真得感谢时代的进步,他不仅让我们人类自己,也让山野诸如腊梅类的植株,成全自身本来的行迹,做回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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