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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茂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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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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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峡,一山一水一击节

武陵峡位居九女峰公园南端的官渡镇境内,由于地质、地貌、位置乃至历史渊源殊异主体而被笔者刻意单列出来,以期回报上苍对其钟情、厚爱、眷顾的同时,全乎自身凸显强调的意图。

官渡兴起自何时?已无确凿考据。可她作为商贾重镇、滨河码头,八百里堵河的记忆却从来未曾依稀,“官渡府,峪口县,田家坝是金銮宝殿,无事不到外国转”道出了她曾经的繁华、更彰显了人们对她的依恋,一句古谚几乎演绎成当地的的根源。跃进千年,而今的官渡已经借助潘口电站的外力,完成了时代程序的更新、改良与安装。格式化后,红火一时的黑石老街、卵石巷道、纤夫号角、浣衣姑娘、巫师腾挪、民歌对唱渐行遁去,终至归于那凼莹莹碧水,昔日的激荡、彷徨、呻吟与浅唱全都湮入人工湖泊映照的碧水南天。也或有过复盘的声音,穷究发现,那都终归不外几句口耳相传的念念不忘、浅吟低徊,什么位置显要、历史绵长,人气担当,农耕时代的辉煌指标仿佛即将远嫁的姑娘——凄迷、倾诉、悲怆的悲戚不外自身对婚姻幸福、甜蜜与绵长的另类祷告与向往。由新能源打造出来的新集镇,烟火升腾已然无关炊烟的袅袅遐想。集镇规划,宛如女子的化妆,全力标新,依旧难敌自身底子的高光,乡民投入石头的情感、眷念与神往,总让镇内隐隐绰绰留下黑石瓦屋的依稀诗行,虽然黒石片已被现代规划隐去固有的随性张扬,透过清幽深远的光晕,依旧让人感觉历史隧道的悠长。

集镇南指几分钟车程,泊车拨鱼沟口,弃车徒步,款步下行,渐近湖畔,隐隐有种气温走低的感觉,微风拂过,顿有万千景致扑面:湖水深邃、山岭夹峙、日影幻化、岩树婆娑,刚刚那身燥热、妄念与喧嚣的感觉顷刻褪却,回眸凝神,蓦然发现,自身早已从潘口电站的尾鳍链接到松树岭电站的心房——武陵峡门户也自赫然在望了。

艄公老练,面存春光,一番延请谦恭之后,桨棹随性起降间,碧波逐晕、湖水清泠、游兴骤增,昂首低头间,随处皆是山水叠加、铺排与张扬的印痕。经验老到的朋友礼节性提醒,武陵景色,仰视愈加可人:夹岸高山、直插云天;壁立山岩,削凿自然;清风徐来,枝叶轻展;更有如洗苍穹,碧蓝如练。复又定睛收心,细细把玩,看那附壁林木植株根稳身正,去轻佻、谢顾盼、绝勾连、拒妖艳。山体是如此壮美,不雕饰、不造作、不隐恶、不溢美,真真切切、坦坦然然,该露就露个坦胸露乳、该隐则隐至神龙云端,光明磊落、清新了然,似乎无时无处不在诠释着石的傲岸、水的温软、气的连贯。

游船发动机的突突声响或许是世间唯一窜入的人迹勾连,船体前移,眼神也随之撤出松树岭宽阔的湖面,向着中柱山渐行渐近渐臻久远……据传,中柱山本是驴头仙山的“尘根”——当初真武大帝遍寻仙山灵水以求修道成仙,驾临武陵峡时,蓦见驴头山体高峻、雾霭摇旌、水环山绕,仙灵弥漫,顿生止步驻留之意。无奈驴头山仙气虽浓,却不足以负真武之重,正待真武蹲身入定之际,驴头山却兀的周身震颤,啼叫哀婉,苦情无限中,更为要命的是,一时间竟将胯下尘根高悬,丑形尽现。真武岂有防备,连连几个踉跄之后,方才稳住底盘,不免心生恼念,长剑疾挥处,仙驴尘根早已应声下凡,落地成型化身中柱山,牢牢栓在武陵峡门户,真武遂自北去,空留一方仙山。

驴头山一时疯癫,落得断了尘根,绝了尘缘,却也成就了武陵峡景色的天上人间。据测,武陵峡现有谷长33千米,两岸绝壁如笋、旁骛鲜见、拔地而生者,壁立千米无从攀援。宽窄阔狭极具变化,最广处20米不见其边,极狭地两米间距仅容游船。她是华中地区最长、最深、最窄,景致最为奇特的天然大峡谷,是保存最为完好的青峰断裂带标本。宛如合璧双剑,形胜的地貌、玄妙的内蕴,将武陵峡擎至九女峰景致的至尊峰巅,供人嗟呀、观瞻、敬仰、膜拜甚至慨叹——喀斯特地貌铸就的妙若神造的景致注定她终将傲立江湖、大兴于世的局面。

越过中柱山,看山体,处处峻灵;过溶洞、步步奇景;飞瀑流泉、爽目清心;青天一线,瑟瑟红晕;地缝深渊,扣魄惊魂;山间碧树,摇曳生情。置身于此,不由怀疑:这里,或者就是上庸人的出处;这里,也或真是上庸人的前世真源。触景生情,兴致骤生,无视平仄、不揣浅陋,信口胡吟,唤之《题驴头峡》:

水光氤氲融三界,

山色嵯峨化五行。

天工造化非刻意,

野趣向自存本心。

船体继续推进,景色腾挪屈伸,经过一段极狭地域,两山相峡不过数米,行船只能小心翼翼地挤进峡谷,虽经电站蓄水抬高水位,峡谷宽度似乎没有多大变化。此刻,初入境者难免疑窦丛生:岸挤峡抻,可堪续行?幸有艄公自若神情提振精神:身落此境,游览刚刚启程。果然,心神甫定,三两分钟过去,峡谷水面豁然洞明,两岸山体也似各自向后一个腾挪,游客紧紧揪着的心结俶尔轻灵。回首望去,中柱山再也不是一尊冷峻的门神,更恰似一联屏风将两道绝美的景色划出成分。睹物思情,内心怎能不生钦敬:先哲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哪是什么神来之笔,分明就是自然造化的巧妙取景。

山风徐来,湖现微鳞。再次定睛,静听游人品评:说形似、说神到、说惊险、说诱人、说渊源、说思存、说五柳妙笔、说子骥多情、说峡中居民、说自身悟顿,谈吐纵情随性,全赖自身本心、囊内底蕴。谁说这就不是世风写真?别人的生活,随口开合都能万千评论,而且,说话理由永远充分——较之当事者,或者更恰切、更圆融、更具合理成分——身临其境与隔岸观火永远不会同频共振,观火之人因为永不受伤便在理论上更容易获取高分。

视线久凝山涯之上,难免误为故作高深。置身其间,冥入化境,当然得探讨桃园先民的闲适、睿智、古朴、隐忍、旷达的原因。当是时,黄老之学,他们可能真没直接接触,勿谈什么践行,但是,那种小国寡民的思想,老死不相往来的做派,即使李耳再世怕也会骤起羞愧之心。再者,遁世因由何起?“避秦时乱”以致“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即使陶公自己,这理由好像也不充分。触情摸境,回观陶公作品,依据原著信息,此处的“乱”似乎得理解为人间乱象——并不能把避世理由当真——“心远地自偏”或者更能准确道出隐居者的本意与实情。言既至此,自然有必要回望一眼作品——“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据此可见,桃花源只是作者对自己心境的具化——具化在生活中,具化在文章里,而巧的是,我们颇具智慧的后来者于有意无意间竟然帮他将其又具化到了现实的自然界——不然武陵人为何寻迹而去,却不再见其踪影?因为桃花源本身就是“结庐在人境”。至此,似乎也不觉自己是在走神、分心抑或故作深沉了。

弃舟靠岸后,缘栈道缓缓攀行,几个小时路程,一步一景,清凉舒爽中,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然从楼房沟处起身,临近作别,回想一路风景,蓦然想起友人的一路陪程,遂将游历所感得,化作诗稿,以为题赠:

消夏览胜入武陵,

为觅佳句取幽径。

碧峡向天天光晓,

澄湖绕山山色明。

元亮桃园传千古,

子骥遗愿憾昨今。

前路虽去千千客,

和风动处意犹新。

回首望去,影影绰绰,峡谷内还有好些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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