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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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人固有一死，似已看淡，但每逢清明，哀伤还是会涌上心头，难以抗拒。
数十年来，对清明本能地有种逃避心理，但终归无法逃避。
生离死别，没有谁能轻松承受，尤其是在毫无准备的年龄。
三十九年前的清明前夕，4月3日，那场家庭变故至今仍觉痛彻心扉、不堪回首。一想起，便是莫名的苦涩和伤悲。七年前写过一篇文章的，可当年那种几乎令我崩溃的伤痛多少文字都涵盖不了。数小时内，父亲和奶奶，两个家中的顶梁柱、我全身心的依靠，就在我眼前溘然离世；父亲是被误诊，一直当肺结核治疗，死后医生才说“可能”是肺癌；奶奶则是受不了打击，得知后即昏死过去，抢救无效死亡；那时我读高一，来不及成熟的我瞬间堕入混沌，自此无法专心学习；次年高考，应属出类拔萃的我，却只超出本地区师专分数线；于是，选择了复读，可还是进不了状态，再次高考的成绩也不理想，但终究还是考进了邮电院校。懵懵懂懂足有两年多吧，直到进大学换了环境后才有所改观。有时就想，假如没有那场变故，我的人生道路是否会有所不同呢？然而，不管想象中的答案如何，都不可能有那种“假如”存在。
不知是否和那段经历有关，我虽有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倾向，但却十分怀旧，不论是旧人，还是旧事，即使曾经有过不愉快甚至较大冲突，也很容易释怀，对过去的点点滴滴总会念念不忘，恨不得回到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年时代。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边经历的生离死别怕是数不清了，有目睹的，也有听闻的。最早感受到的，当属我那才三周岁多就夭折的弟弟，当时我跟着父亲在离家十几华里的文地村，奶奶赶来叫我们，急忙徒步赶回家时，弟弟已被亲人掩埋；据说是夜间发高烧，疑似急性脑膜炎，抢救无效，约八小时就死了；因“未成年”，按风俗不能用棺材，用几根木条钉了个简易木箱，在溪对面一矮山上挖个坑就埋了。父亲一度后悔莫及，说他当时如果在家或回家时还没被埋就好了，说不定只是假死、还有救活的可能；他还说，我弟十分聪明伶俐，太聪明的人往往命不长。至今，我头皮上被头发遮挡的部位还有一道浅色疤痕，是下楼时被调皮的弟弟推一把后摔下撞到锈钝锄头上而留下的。每每注意到，就不禁想起他，尽管印象十分模糊；若他还在，或许比我出息多了，我这当哥的，便能以其为豪吧。
继奶奶和父亲辞世后，十四年前，我唯一的姐姐也走了。以前我去她家时，常常一直送我出了村她才回去。她后期那瘦骨如柴的身影还常浮现在眼前，当时那种心痛的感觉宛如昨日。
五年前，母亲也走了。中学时，她常常徒步十华里给我送菜、见我穿得少就“谆谆教诲”、回家时总把舍不得吃腌在盐巴里的肉翻出来做给我吃，无数往事，总挥之不去。
还有一些亲人朋友也陆续走了，他们曾经的音容笑貌，还常萦绕在脑海。有几位从小玩到大的同学加好友，也陆陆续续不辞而别。谁能想到，和他们各自的某次相聚竟就成了永别，且都是事后才得知。
世事无常，生离死别的场景在不断上演，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八年前，2014年3月8日，马航波音777—200ER客机、MH370航班失踪事件，227名乘客和12名机组人员和飞机一起离奇消失，其中有154名中国乘客，有两名还是婴儿。马航事件尚疑雾重重，类似悲剧又再次上演，在离今年清明仅半个月前，即2022年3月21日，东航波音737-800客机、MU5735航班在广西梧州藤县某山林中坠毁，又带走了132条鲜活的生命；今年的清明节，众多家庭又要在伤痛中煎熬了；对他们而言，那必将是凄惨的告别，且只能对着一抔土壤、对着万里长空寄托哀思。我无以言表，只能说声“节哀”吧。
某个人的离世，对外人而言，即使伤感也往往是轻描淡写的，无法感同身受，只有其家人挚友才会痛彻心扉，才可能会因其离去而陷入困境或孤苦无依。
今年清明前，雨已下得淋漓尽致，清明之日则阳光灿烂，天空分外“清明”，然而，眼眸中的“雨”仍是绵绵不断。谨以此文寄托哀思，愿远在“天堂”，近在“心中“的父母亲朋，以及所有善良的已故人，都没有病痛、无忧无虑、一切安好！
（2022.04.05，清明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