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禄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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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我常住在奶奶家——白楼村。经常有说书的、唱戏的、民间艺人去村里给村民们表演节目！我记忆犹新有一回：那是个夏天某一天的傍晚：夏至将至，虽太阳已经下西山了，但热度仍未消除：那种热像是烘烤式的感觉，仍在村庄肆无忌惮环绕！我上身穿着两道襟的背心、下身穿着马裤，骑着三轮车在村里闲逛。我逛到离家不远处时，这时候，一辆带有铁焊的蓝色车厢的机动三轮车，从村口处风驰电掣地驶开过来，一开始我认为，这辆车又来给叔辈爷爷送冰糕，因为他开着代销店，夏天经常带有蓝色车厢的机动三轮车，给叔辈爷爷送雪糕、气流水等消暑降温的东西！可是这辆机动三轮车却停在大队门口的北侧，就是叔辈爷爷的代销店西边。
车子停好后从驾驶室、副驾驶两边下来貌似中年两口子：男的是平头，大圆脸，大眼睛，留着腮胡，身材矮胖，顶多有一米七，穿着一身休闲的迷彩服，下来后赶紧把迷彩上衣脱掉搁到驾驶室里，露出来里面的白色的短袖T恤，一双迷彩休闲鞋穿在他的脚上。女的一头短发、脸略显瘦长、浓眉大眼，身材比他略显瘦高，身穿清凉的衣裳。这时，后边蓝色的车厢跳下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男孩：留着平头、脸长相几乎是像中年男人似的，也是瘦长脸。他的身材瘦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个头，上身穿着黑色的体恤，上边印有某某武术学校的字样，下身穿着蓝色的武术裤。他一下车就拿着铜锣在车旁边来回走，他边敲着铜锣边喊道：
“晚上八点在这里有杂技、武术、魔术表演等等！”
边敲边喊，他喊完一遍又喊，甚至他不急不慢地徒步走，在村庄里每个巷子处，一边敲铜锣一边喊道：
“晚上八点在大队院旁边有杂技、魔术、武术……”
正在放学的孩子们听见铜锣声吸引过去，他们围着那辆机动三轮车看。我骑到机动三轮车的比较近的位置，看见车厢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年龄十来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正躺在车厢里正中央睡觉。在他的左边坐着和那个男孩差不多的年龄的女孩：那个女孩上身穿着水红色的体恤，下身穿着蓝色的校服裤子，一只手拿着蒲扇给熟睡的小男孩扇风，另一只手拿着初中的书——低头全神贯注正在看！这时，爷爷喊我回家吃饭：每当村里来“表演节目”民间艺人的时候，奶奶早做完饭、早开饭，因为吃完晚饭后好出来看“演出节目”！ 我赶快骑到家门口——下车，爷爷帮忙把三轮车推到家里，我到家先洗手，然后坐在折叠的三条腿、红色的圆桌的旁边。
每当吃饭的时候，他们把圆桌的中间的腿放在我那里，怕我摁翻了！我们吃完饭，爷爷就一个胳膊挎着马扎，一只手拎小红色的、方凳椅子走在前面，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到了那里之后，他选位置，找好位置、安顿好我，他则是坐在旁边看着我。我看见了刚才坐在车厢里、看书的女孩也下来忙碌：她扎马尾辫、圆脸大眼睛，有点像中年妇女那样的脸庞，也是浓眉大眼。她的个子与男孩略显矮一头！她下来时已经换好了一身粉红色的练武服！这一刻天色渐渐地黑下来了，四五米之外啥也看不见！我抬头朝着天空看去：就看见满天繁星闪烁，没有一丝云雾。
晚上，却有一点凉风吹过，但是燥热依然还在！这时候，村民们拿着马扎、板凳，陆续走过来，孩子们小跑着过来，他们都围绕那辆机动三轮车不远不近而坐，只因为留出他们表演地方，甚至几个孩子上去展示自己“才艺”。村民们坐在那里、脸朝北，把村里的中心街围得水泄不通！
中年男人一看村民们来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表演起来：他先叫大男孩表演卧跟头、耍剑术，又让他拿着剑表演武术，他表演之后馒头大汗淋漓，赶紧去旁边喝水、凉快。然后让女孩子表演杂技、顶碗等等。期间我听见大家时不时鼓起掌声的声音！当女孩子表演完之后，也到旁边喝水、凉快了！接着轮到中年男人自己给大家表演：他先是给大家表演老传统魔术《三仙归洞》，然后给大家表演“布里有东西”：他把一块红布盖在地上，然后他口中念念有词，不多会，那块红布中央凸起来，而且凸起来的布下边乱动，就好似布下有小动物那样，在里面自由地乱动！当他把红布掀开后，那一刻在前边的孩子惊讶地一个一个张开大嘴巴！大家又鼓起掌声，而且他们的掌声热烈，因为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坐在前边的大家都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坐在第一排的孩子们窜到他的跟前，他们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争前恐后拿起那块红色布，来回翻着仔细地查看、抖几下。却没找出来问题。他看见几个孩子上前来，他立即给他们说：
“下个节目我需要一个孩子，我和他表演，你们谁愿意呢？！”
这几个孩子一听他这样说，一个个就像是窜天猴似的，立即又窜到自己的位置蹲好、坐好。他又说一遍：
“下个节目我需要一个孩子——来和我一起表演，有孩子想来的请举一下手！”
我好奇地举起手来，当他看见我举手时，便朝我说：
“你来！”
坐在旁边爷爷赶紧给他解释道：
“他不能上去，他身体不好。”
还有几个孩子朝我看来，边看边嘲笑我！当他听见爷爷这样说，只好再让其他的孩子们举手，最终他选了在前边、中央坐的十岁左右男孩：他是西边的、姓王本家的男孩，抡起辈分来我应该喊他：叔。他的脸稍微胖，眼睛比较大，个头矮胖，上身穿着绿色的两襟背心，前胸中央处印有奥特曼的图案：这个奥特曼的姿势是正在要飞，后背的红色的披风斗起来了！下身穿着米黄色的马裤，一双黄色凉鞋在脚上穿着。他走到中年男人跟前，他们表演起魔术来。中年男人把一个小红球搁到他的手里，然后叫他攥着，再然后他对大家说：
“只要我吹一口仙气，他的手里小球就会消失！”
孩子们一听一个一个都摇的和拨浪鼓似的都不信，这时中年男人朝着他的握拳吹一口气，用一只手在空中抓两三下，好似在空中抓一把仙粉，然后又朝着他的握拳的手撒去，然后他吹一口仙气，最后让他把握拳的手伸开。他与看着他表演的孩子一展开的手心大吃一惊，居然小红球不见了！当他还没回过神来时，中年男人从他后背拿出来，那刻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拍手叫好！当他表演完、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后。这时，中年男人再说道：
“接下来节目是绝技。”
这时，我看到男孩子从车厢里抱下来——傍晚躺在车厢睡觉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身高不高、大约有一米五，圆润、盛世可爱，五官比较好看，长得一点不像中年夫妻俩。他穿着黑色的武术体恤和武术裤子，一双白色的旅游鞋脚上穿！
男孩把他领到中年男人的跟前。他们爷俩面对面站着，他用双手抱小男孩的头，突然一拧，然后只听见小男孩疼得“啊！”了一声，立刻双手抱头蹲下去，口中吐出来一口鲜血， 顿时大家都惊呆住了！大男孩子、女孩子看到他蹲下去的情景，就马不停蹄跑到他的身边、蹲下抚摸他的后背。然后女孩子哭啼啼哀声说：
“弟弟……我的可怜弟弟呀！”
然后在前边村民们赶紧站起来，一窝蜂似的上前看看那个小男孩没事不！坐在后边的村民们跟随其后地过来，他们把他们围成一团、看看他的脖子。奶奶和几个上年纪的妇女还叮嘱中年男人：以后不要表演这样的危险动作，会伤到他的脖子。中年男人突然向大家哭哭啼啼地说：
原来这个小男孩是他的弟弟家的侄儿，名叫航航（化名）不幸的是在航航五岁半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外边干活摔死了，后来他的母亲也改嫁了！原来把航航留在家里，由他的母亲看管，可是老人家年事已高，加上最近老病缠身，无人照顾他，所以把他带着。这时候，大家都为航航不幸而难过。难过之余大家纷纷地慷慨解囊，他的儿子一见大家纷纷拿出来钱，就赶紧拿着铜锣的反面，端着前去接。接着中年妇女面朝大家说：
“大爷大娘，你们家里有没有剩菜剩饭？我们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附近的村民们一听她这样说赶快回家，不多时，大家端来热气腾腾的、各种各样的菜饭，还拿着煎饼、馍馍、钢铁子过来。奶奶从家里就拿来咸鸡蛋和几个煎饼卷子，因为买的豆汁叫我和爷爷分着喝完了！东邻的、本家——小好叔，他端着满满一大缸子绿豆汤送来。叔辈爷爷搬来八仙桌，放在刚才演出的地方、黄灯泡下，大家就把菜饭桌子上。把干粮堆放桌子的中央，形状犹如小山峦！这时候，我看到他们的闺女急匆匆穿过大家——径向大队院跑去。过了好长的时间，她从大队里出来——过来坐在桌子旁边的板凳上，然后她微弓身子、用双手捂着肚子，像是她的肚子疼似的。中年妇女看见她的样子，她心领神会就向站在旁边的叔伯奶奶小声说了几句！
她说完后，叔辈奶奶快步朝着代销店走去，过会，只见叔辈奶奶拿着半袋红糖过来给她，还拿来一壶热开水。这时候中年女人一看见叔辈奶奶拿来她所要的东西后，就赶快接过来！接过来后对着叔辈奶奶说一两声，就马上给她的姑娘倒一碗红糖水，放在她的姑娘面前。只见她的姑娘赶紧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就把红糖水喝下去了，我还看见，叔辈奶奶还走到她的姑娘跟前，叫她用手揉揉肚子。这时候，中年男人还给大家说一声：
“明天早晨我们去挨家挨户起点食粮，还望父老乡亲解囊相助！”
然后村民们纷纷地散去，我走回大门口时，回眸一看，看到他们一家五口围着八仙桌坐下，借助头上的黄色灯泡光芒开始用晚餐！
第二天，他们早早兵分两路：中年男人和他的儿子一组，中年妇女和她的姑娘一组，他们去村里挨家挨户起粮食。他们父子俩起到奶奶家时，我正在坐在迎门墙背面，脸正对着背面——洗刷，因为那里用换下来的、用水泥倒的、红色的条几面，下边用四个空心砖撑着。奶奶赶快跑到屋里，不多时她拿着几个煎饼卷子出来——走到大门口给他们了。我还听见奶奶问中年男人，航航的脖子没事不？他回答道：
“没事，大娘！昨晚，他的大娘用西边的、好心的大娘送来香膏药，给他贴上了。现在他还没起呢！”
他的儿子问道：
“奶奶，葡萄酸吗？”
因为奶奶家大门东边有一片葡萄藤，这是爸爸小时候种的。每当夏天的时候，一串串的紫红色的葡萄挂满了葡萄架，真是喜人。
“红得不酸，快摘！捡红的。”
奶奶便回应，她还让他们揪几串带给母子三人，于是他的儿子揪几两串然后走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我在院子、大门左边的小土堆上玩揍饭的游戏来，这时候中年男人又来了：他与爷爷奶奶商量，能不能借灶台生火揍饭和洗衣服？！爷爷奶奶爽快答应了。过了一会，中年妇女拿着装有半袋子脏衣服的大塑料袋从大门口进来了，她笑嘻嘻对爷爷奶奶说：
“大爷大娘，我们又来麻烦你们了！没耽误你们做饭不？”
“没事的，只因为我们做中午饭比较晚。”
中年男人和他们的儿子拎着两大半编织袋的东西——紧随其后进来。当两个编织袋一倒出来时，令我惊奇地发现，从一个编织袋里却倒出来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奶奶拿出来不锈钢的大盆，给中年妇女洗衣服，她（中年妇女）接过去院子东南边洗衣服了。因为那里有一个往外淌的排水沟！中年男人把自己的裤腿卷起来，帮着母子俩压水，压完水后坐在葡萄架底下和爷爷奶奶聊天。热心的爷爷一见光有肉，却没有材料，他就去西屋山头拔几根小葱，又找一块姜和几个干辣椒，他给男孩了，边给他边便说：
“煸肉没有材料不行，离开材料再好肉做出来也不香！”
奶奶坐在西南正在给洗衣服的中年妇女聊天。他们的儿子蹲在压水井旁边——用大块榆树制成的菜板，搁在洗菜盆上切生猪肉。当他切完生猪肉时，用刀刮菜板时，这一幕让奶奶看见了，就给他说：
“你轻轻地刮，别把木屑刮下来，菜板面快要楸了，容易掉木屑！”
于是乎他的儿子轻轻地刮了， 我就坐着在旁边捉弄沙土。我听见他们聊着聊到航航的事情，中年男人给爷爷奶奶说道：
“原本想，如果航航的妈妈不改嫁的话，我两口子出去打工，每月我们寄给她一点钱，让她在家里照顾老小，过几年她若是要改嫁，我们不会拦着。可是她非得要不到一年改嫁！我的两个孩子跪到她的跟前苦苦哀求说道：‘婶子，现在弟弟还小、需要妈妈，等我们长大后会像弟弟一样孝顺你。’她都不行，非要改嫁他人！”
奶奶便问：
“后来他妈回来看航航吗？”
他便回答：
“头两年她回来几次看他，这几年她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这时候，坐在灶台旁边他的儿子的眼睛周围，不知被烟火烤的，还是真的哭泣，显得红通通的。我又看到爷爷奶奶的眼睛湿润起来！奶奶再次提醒他们，以后不要让航航做那个“拧头功”，会伤害他的颈椎。夫妻俩满口答应；他们表示以后不叫他做“拧头功”了。爷爷接过话题便说道：
“一伤到颈椎整个就麻烦了！”
突然转头朝我看去、开玩笑地说道：
“我们把小浩送给你们，你们带上他到处表演，让他练会‘拧头功’”
他看着我，双手在胸前来回转转，我怕得不由自主地一缩回脖子，顿时他们都笑了！
前几天爷爷和爸爸说好的：那天下午，爷爷就把我送城里、他们的身边，顺便他去银行领退休金，只因为奶奶家太热了，又有蚊虫，可是我看见他们来村里表演，我有点不想走，就表示；不想走。爷爷明白了我的什么意思，便说道：
“他们吃完午饭就走！今晚没有表演。”
他说完赶紧给他们挤眉弄眼，当中年男人看到爷爷的意思就说：
“我们吃完饭就走了，晚上没有‘演出’。”
等他们做完饭、洗完衣服走的时候，他的儿子走到我身边、蹲下，趴在我的耳畔，轻轻地告诉我：
“锅里有惊喜哦！”
当他们走后，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土灶台跟前，掀开锅盖一看，发现在锅里中央留一碗红烧肉。奶奶一看，就赶紧拿几个早晨用麦子换的馍馍，还让爷爷踩着高马凳上去揪了几串葡萄、洗干净给他们送去：这是奶奶一贯的作风，从来不占别人便宜！下午时，奶奶骑着三轮车，就把我们爷孙俩送到村里出口处等公共汽车，路过那里时，我就看见那辆机动三轮车还停放在原地，可是没有一个人，只见蓝色车厢的两侧外面挂着晌午、中年妇女在奶奶家洗好的衣服，想必他们继续去起粮食了！
作于2024年9月5日星期四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