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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麒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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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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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2024年甲辰清明节前夕,堂婶来电告知本人,两祁王氏家族后裔,将举行五年一度的清明会。我便转告了本房宗亲,可是大家均没有回复,结果着实令人有些失望。自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回乡祭祖和省亲,但不打算携妻儿老小回去。在株洲临行之前,我特意将历代先祖的名讳和字辈,认真地默写了一份,并引导孩子们进行背诵,还为他们讲解了王氏源流,及清明节的起源。

夜幕降临时分,斜风细雨洒落在身上,让人感到有一丝丝凉意。很快到了乘车的时间,独自坐着马拉松式的汽车,遥望窗外的夜空,顿时觉得路漫长、心无语。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打电话联络宗亲,以便尽快地消磨时间。待约好驾车人员、出发时间、集合地点,心情才慢慢地舒畅一点。

当回到家时,已临近凌晨一点,我的心身十分疲倦。这时离早上五点钟集合出发,仅有几个小时了,本想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却彻夜难眠。忽然隐隐约约听到雄鸡打鸣的声音,不知不觉已四点半,于是打电话催促叔婶和堂嫂,叫醒了父亲和侄儿,堂祖父也打来微信视屏。大家洗漱完毕之后,便轻装赶往祖籍地羊角塘镇白塘村,我一路上不曾有半点睡意。

一夜之间辗转两市三地,相隔几百里路程,只为与宗亲相聚那一刻。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朦朦亮了,这里早已聚集了许多宗亲。有的人在准备早餐,有的人在交谈生活中的趣事,有的人在整理祭祖物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在拉近彼此的心和情意。瞭望舞台旁的叔祖平元会长,他已年逾古稀,一边挥手致意,一边快步相迎。过了一会儿,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族兄三元为我们引路前行,一句句真挚地问候温暖人心。

堂亲千年有人记,表亲百年无人提;无论四门亲友多么亲密,还是比不过家族血脉之情。据谱所载,我房六世祖旺公,在明朝中晚期的时候,他是从羊角塘泥秋塘迁徙至落山落排洲,距今有五百年的历史,现已繁衍至廿四世。目前所到达的地界,并非是终点站,而是始发点之一。因为迁祁始祖信公派下分五大房,我房二世祖朝村公属于次房,所以还得赶往其他地方。

事实上,清明会的主要活动是祭祖和聚会,其目的是宗亲联谊、弘扬祖德。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我们便浩浩荡荡向目的地进发,一路上彩旗飘扬、其乐融融。不知经过了多少个乡镇,行了多少公里路,转了多少个弯?大家终于到达祁东县灵官镇熊罴岭,这里不仅是祁邑漕粮古道,还蕴藏着很多名人诗句和景点。

祁山峰高壑深,可一夫当关,“熊罴朝暾”为古祁阳八景之一。沿着悠悠古道一路前行,你可遥想顾璘“熊罴岭头望雪花,千林万壑玉交加”的美景,也可感悟屈大均“楚南香草地,处处见兰丛”的心境,还有当地“熊罴离天三尺三,人过要低头,马过要卸鞍”的民谣。只可惜今日风雨交加、云雾缭绕,不能一览山川的秀丽景色。而昔日墨客云集之处,正是信公的万年福地。这是时隔五年后,我第二次前来拜谒始祖,此心依旧不免触景生情。

当随行车辆行驶到达此地时,只能停靠在半山腰,我们不得不徒步前行,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原本不宽敞的道路,各种各样的车辆盘踞在一侧,宛如一条巨龙欲登云腾飞。下车之后,大家纷纷合影拍照、录视屏,镜头里的凉伞旗号、龙狮、乐队,及宗亲们的欢声笑语,瞬时打破了深山的清幽雅静。即使鞋入泥水,也无法阻挡前行的脚步。

我快步走向队伍的前端,只怕这些热闹的场景,被其他人抢拍了。来到墓前,一条条黄龙绕着始祖游转,一对雄狮向其叩首作揖。墓台上虔具清酌庶馐之奠,各房的祭主并肩肃立,司仪与乐队听命行事。一位耄耋鹤发老者,他双手拽着雨伞扛在肩上,任凭风雨吹打,依然庄严地进行唱祭。祭文唱颂完毕时,又自叹道:“下一届,不知老叟是否能来?也得拜上一拜……”。他缓慢地放下手中雨伞,虔诚向始祖拱手作揖,为了拍下这副感人的画面,我使劲向前挤进。这位可敬的老人家,不知怎么称呼他?只知是长房的代表,他那消瘦的面容,及身上所展现出来的精气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草木争春迎风雨,宗亲聚首祭祖先。下一站,便是奉祭始祖妣谭氏老孺人,其墓地位于祁东县鸟江镇丁字村龟形山。这里与始祖墓相隔数十里,当我们驱车赶到现场时,或许老天爷被感动了,它不再狂风暴雨。可以隔着田垅站在公路旁,遥望整个山体的形态,恰似一只匍匐的巨龟,祖婆则葬其头顶。左右青龙、白虎两砂,它们相互供卫;前方明堂开阔、近案远朝;身后玄武垂头、有倚有靠,尽收山水之美。两者之间所不同的地方,在于祖公葬于支之巅,祖婆卜于陇之足。

虽然祭拜仪式大同小异,但最精彩的一幕,通常都是安排在最后。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们,一直都忙于祭祀,而其他的宗亲们,他们沿着祖婆坟墓上首的小路,直达后方翠绿色的大草坪。那里已站满了男女老少,各房的黄龙和金狮队,在纯天然的舞台中央,依次进行精彩的表演。顷刻间,小山上的呐喊声、锣鼓声、鞭炮声,声声响彻天地。与此同时,孩子们都笑了,老人们的愿望实现了,中青年人更来劲了,我这个奇葩青年,却守在祖婆的墓旁,久久不愿离开……

祭祖活动即将结束,这时已临近中午,大家陆陆续续开始返程。每个人的衣服和裤子,几乎都被雨水淋湿了,宗亲们满面春风、载誉而归。考虑到年逾古稀的父亲,及十岁的侄子,我们就没有参加聚餐了,而是选择直接返回老家。尽管有点遗憾,但不虚此行。

当然,有的地方也会借此机会,从而修缮祖堂、立碑,或颁发谱牒,或举行庆典等活动,这不是封建陋习和迷信,而是传承和弘扬孝道文化。若没有字辈,家族子孙必定尊卑不分;若没有族谱,家族后裔必定难以溯源;若没有祭祀,家族各房必定形同陌路。难道这也算思想迂腐吗?好家风要有好的传承,好传承要有好的长辈,好长辈要有好的礼教纲常。金钱不能代替尽孝,权威不能挥向亲人,官职不能欺压百姓。无论从事哪种行业,身份有多显贵,财富有多少?你在祖宗面前,还是照样要低头叩拜。

不管游子身在何方,也忘不了自己的根,唯有千里寄乡愁。再过五年,孩子们长大一点、懂事一点,我想带他们回家看一看、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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