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小河潺潺地流
文/王世华
我的老家在陕北靖边,那里有大夏国都“统万城”,秦、明长城遗址,龙洲砂岩石丹霞地貌-波浪谷,还有1947年中国共产党召开的小河会议旧址等自然和历史人文奇观.......这曾见证沧桑历史的遗址古迹、自然风景如今犹在,但王甘沟村-老家门前那条令我魂牵梦绕的小河已不复存在。每每想起伴随着我长大的那条日夜流淌的小河,浓浓的思乡之情,以及隐隐的惆怅之感萦绕于脑际,拂之不去,有时夜不能寐,甚是煎熬。
我的家乡王甘沟村,因居住王姓人家且沟中有甘泉而得名,甘泉日夜喷涌就形成了一条小河。历史上,这里延续古代人逐水草而居的习俗,人畜共饮河中水,河道里种植的水稻也靠河水浇灌,我家就住在这条小河边自建的土窑洞中。五十年代末,我出生在这里,小河之水滋养着我,伴我长大。
我的童年、少年是在这条小河边度过的,一些往事至今历历在目。
每逢春天来临,最可人的就是“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的青蛙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蛙叫声此起彼伏,汇集成一曲曲春天的乐章,催眠劳作一天的农民们进入梦乡,年少的我们也在蛙叫声中无忧无虑地入睡了。早晨起来,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声音,啄木鸟“嘭嘭嘭”在树干上找虫子的声音,喜鹊“叽叽喳喳”的声音,南来小燕子“不吃你家谷子,不吃你家糜子,就在你家孵窝儿子”的声音,庄稼人犁地悠长的回牛声,与陕北人一曲曲绵长悦耳的信天游,共同汇集成优美的晨曲,随着袅袅升起的炊烟,绕过村庄上空,飘向远方。
夏天到了,烈日炎炎的中午,一群懵懂的孩子们,就在小河里戏水捉泥鳅,因误把泥鳅当成鱼,而常常发出河里的“鱼”总是长不大的感叹!有时夜晚,青蛙被水蛇围住,发出凄楚的呼救声,母亲就让我们去施救。我们兄弟几个拿着树枝、棍棒,沿着河边循声赶走水蛇。看到获救的青蛙眼里流出的泪水,心里又是怜悯又是喜悦。因我家住在小河边,这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可种植大片的桃树、杏树、苹果树等,每当果子成熟的时候,奶奶挪动着缰裹着的"小脚",经常背着我走过这条小河,去自留地里采摘水果,送给乡亲们、亲戚们品尝。
秋天,小河两岸田野里,黄色的谷子,红色的高粱,紫色的荞麦,绿色的蔬菜⋯⋯,构筑成一副副美丽的“秋实图”,大人们看着丰收在望的年景,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人们忙碌地收获,小河静静地流淌。
冬天来了,小河结了厚厚的冰。孩子们穿着胖墩墩的棉衣,带着自制的冰车,在冰面上尽情地玩耍,全然不顾严寒之苦。玩累了,好奇心唆使小伙伴们,耳朵贴在冰面上,听听冰层下面小河哗啦啦的流淌之声,感受着小河的生命气息,愉悦、惬意、好奇之感,洋溢在幼稚幸福的脸庞。
小河之水究竟来自何处?为探寻源头,我们几个孩子溯河而上,在几公里外的河沟尽头,终于找到了小河的源头,河沟石缝里有不少明泉暗眼,一股股泉水汩汩泛出,汇集成小河。噢!原来小河是从这里流出的。
不知多少年来,这条小河在"我让小河停一停,小河蹦蹦跳跳不停步⋯⋯"的儿歌声中,舒缓地流过我家门前,流过家乡的这片热土,随着无定河汇入母亲河-黄河,滋养着家乡的人们,滋甜着陕北大众,也滋润着中华大地的炎黄子孙。
时光流逝,物换星移,孩子们在小河之水滋养下长成大人。
上个世纪70年代末,我穿上军装,离开家乡,也和叮咚流淌的小河一样,奔向远方,奔向祖国需要的地方。先后到青海、宁夏丶安徽、上海、河北、甘肃及宝鸡等地工作。但,每当休假回去,我都要去河边走走,看看这条日夜流淌的小河,回忆儿时情景,假期里喝着甘甜的小河水,享受与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
然而,随着时间地推移,由于种种原因,这条不知道多少年来流过老家门前的小河,水越来越小,越来越少,时至今日已基本干涸了。
近几年,每当我回到家乡,虽然听不到哗哗流淌的小河之水悦耳动听的声音,但,我还是常常独自站在这条,曾经流过老家门前的小河岸边,久久不愿离去,惆怅之情犹然而生,杞人忧天式地担心老家再次被沙化,如“统万王城”一样躺在大漠之中,耳边似乎回荡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发展至理 之声。(文/图/王世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