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神树”和“神水”

家乡的＂神树＂和＂神水＂

文／王世华

小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讲述，农历六月初六去神树涧和神水沟，赶庙会、看＂神树＂、洗＂神水＂澡的传奇故事，心中充满神秘之感，向往之心油然而生。但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交通靠腿，小孩去几十公里外赶庙会，可望而不可及。年龄稍长，上学、破＂四旧＂、应征入伍，赶庙会已成为历史，直至从部队退休，回老家省亲，被靖边打造的＂统万城＂遗址、中央小河会议会址、龙洲丹霞地貌－波浪谷、海则滩湿地、神树涧、神水沟等旅游景点所吸引，又萌生了探究揭开＂神树＂、＂神水＂神秘面纱之激情！

汽车出靖边县城向北疾驰！为了让外地朋友逐渐感受＂神树＂雄姿，向导选择由县城先向北行驶6公里，进入内蒙古自治区乌审旗河南镇境内，再入陕西的路线。

汽车一出县城，我便被沿途的一二棵、三五棵、路边成行、沙漠湿地成片的毛头柳树所吸引。据有关资料记载，毛头柳俗称柳树，别称砍头柳树，是黄土高原与内蒙古高原过渡地带特有树种，集防风固沙、遮阳乘凉、净化空气、美化环境、结椽建房为主的建材功用于一身。

中国有句古训叫作＂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毛头柳的生命力极强，栽植方法独特，春天把生长三五年的椽截下成二米左右的＂树栽子＂，放水中浸泡半月左右，栽入沙土中，就可生根、发芽、长枝、成材。

新栽植的毛头柳生长三五年，树头即可逐渐留枝头结椽。枝头生长五年左右，就可结岀15至20cm左右的椽用于盖房子。椽长成后，秋天农民就把椽头从主干处截下，毛头柳树冬天就成为＂戴着白毛巾＂的白荐脱顶柳树了，第二年春天树干顶端又长岀满头毛茸茸的树枝，为此，当地农民就称之为毛头柳树。每年秋天农民进行选择修枝，留取好的树枝长椽，这样毛头柳成材后被截头、长枝、成椽，再被截头，五年左右循环往复地为人类贡献着自己的价值！以致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来靖边检查工作的兰州军区皮定均司令员看到树头被截，批评当地干部破坏林木，后经解释，脸上方由阴转清，变怒为笑。

毛头柳长椽过程中，每年秋天要被砍去枝条，农民把枝条晾晒干，干树叶便成为冬季养羊的饲料，枝干用于生火做饭、取暖。

毛头柳的根须扎的很密、很深、很长，有的裸露在外有几十米长，柳匠们就把不影响大树生长裸露在外的根须取下，剥掉外皮，用里边白色的根须制作成家用的簸箕、箩筐等根制品，自用和交换。

毛头柳年长日久，不断贡献着自己的价值，也使自己的形态发生着变化，修炼数百年后名字也由毛头柳变成＂神树＂了！

我们一行沿途领略了毛头柳青年、壮年的身姿后，直奔神树涧，探究毛头柳树是如何修成＂神树＂正果的！

我们来到神树涧，同行的外地朋友迫不及待地问向导，＂神树＂在哪里？

向导指着眼前的古柳讲，就是这些古柳。

朋友自言自语地说：噢，＂神树＂就是老了的毛头柳树！

向导继续说，是的，＂神树＂就是古柳。

神树涧的所谓＂神树＂，指的是生长在沙漠中的古老柳树。神树涧现存古柳大约300余颗，分布在神树涧和神水沟中数十平方公里内，据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俗称千年古柳。

每棵古柳独具特色，极其顽强地生长着。有的主干断裂，树的一头倒地，只有少量树皮连着，树头插入沙中，又生根长岀新的毛头柳，郁郁葱䓤；有的主干向几个方向劈开着，中间是空的，能容下好几个人，旁干依靠树皮连着主干，倒伏在地上，形成一个拱形，枝头被风沙掩埋后，旁头上又长满绿枝；有的犹如孔雀开屏状，枝头与大地相接，依旧生长的茂盛……每棵＂神树＂干连着干，根连着根，只要接地气就有生命力。

古柳千奇百怪，棵棵不同。但相同之处是，树干宽厚，面如铁铸，皮如老人脸上放大的皱纹，透出灵气与生命，只要有土地就坚韧不拔，无所畏惧，永不放弃地活着。神树涧的＂神树＂是雕塑、是化石、是精灵，只有生长在这高原上、大漠中的生灵才有如此的气质与神韵，也只有身经风刀霜剑的生命才会有如此傲视苍生的气魄。

是夜，我们一行吃过农家饭，坐在篝火旁，欣赏陕北说书：

陕北有棵参天柏，

轩辕大帝亲手栽；

陕北有条千年道，

秦皇一路开过来；

陕北有条无定河，

春闺梦里到边塞；

陕北有座宝塔山，

光荣一代传一代；

陕北有种毛头柳，

祖辈长在沙土中。

听着陕北说书，几个当地的老人笑得前仰后合！在篝火的映照下，我仿佛看到古柳的树皮移植到了老人的脸上！此时，我恍然顿悟，古柳不正是这些千百年来饱经风霜却依然屹立、坚守在这片土地耕作的农民的写照吗？是他们默默无闻，世代繁衍，传承文明，造福着社会啊！

当晚，我们在神树涧农家宾馆住下，听向导说，神树涧和神水沟，两地相距不到十公里，都在陕西省榆林市靖边县红墎界镇和黄蒿界镇境内。

带着对古柳的敬仰和对＂神水＂的向往，第二天我们便赶往神水沟。

神水沟也称神树沟，沟畔上建有水神娘娘庙，沟中悬崖上滴水成淋，沟中有数眼清泉流淌。

神水沟，位于长城以北，毛乌素沙漠边缘，古代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形胜之地，历来兵家必争。由于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生活窘迫，疾病蔓延，饿殍遍野。民间传说，有一天，天宫的水神娘娘路过此地，看到人们生活窘迫，疾病缠身后，十分同情，于是看准水脉，手施法器，辟崖放水，开沟导流，赐水给人们饮用、沐浴治病。从此，这里的人们身体健康，辛勤劳作，引水灌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人们为了感谢水神娘娘的造化之功和救人于苦难之中的大恩大德，在石崖之巅，修建了水神娘娘庙，四时八节，大家都来这里烧香点表，沐浴神水，袪病保健，祈祷平安。山沟由于出了＂神水＂，因此被居民称为神水沟。相传，建宫殿于＂统万城＂的匈奴王赫连勃勃一次外出狩猎到此，人困马乏，口渴难忍，看到神水沟胜景后，安营扎寨，临广泽而戏清流，饮用后清凉可口，甘美异常，沐浴后，皮肤光洁润滑，神情怡然，连连夸赞“若斯之美，真乃神水"，后在山顶筑土台，取名“猛世台"。

神水沟水神娘娘庙每年农历六月六日起庙会，居住在附近的内蒙及陕北群众拜会较多。因历史上传说，喝神水沟的水或用以洗澡可以治疗疾病，所以毎逢农历六月初六，周边数百公里外的居民都慕名前来饮水、洗澡。后来经过水质检测，所谓＂神水＂，实为从数十米高且凹进去的石崖中渗出的富含矿物质的水，36项微量元素达标，可直接为矿泉水饮用。神水沟＂神水＂的神秘面纱被现代科技揭开，但科技也揭示矿泉水对人体益处多多。

我们从高坡水神娘娘庙踏阶下到沟中，便听到从石崖高处滴滴答答的婉若花洒的流水声。时值盛夏，游人们身着单衣，站在石崖下，仰望天空，口中品味着＂神水＂的甘甜，身体沐浴着从高处滴下的＂神水＂洗礼。经不住这世界上最原生态淋浴的诱惑，我们也加入到品水、淋浴之中，享受了早已向往的＂神水＂恩施。

神水沟中有数眼汩汩泛出的泉水，汇流成河，滋养着下流的生灵。近年来，县上发展合作农业，拆资兴建水渠灌溉，成片种植绿色农产品，帮助农民销往上海、杭州等地。在与当地农民交谈中，富裕起来的农民个个都伸出大拇指夸党的＂三农＂政策好！

返回途中，朋友们回味着观赏＂神树＂、品味＂神水＂的靖边之行，亲身感受到陕北大地今非昔比，大家说随着地下蕴藏着油、气、煤之神秘矿藏地开采，风电开发利用，高速、铁路、空中交通四通八达，新时代的陕北人也变得神气十足了。

2019年4月中旬作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