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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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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百年的茶马古道

七月十七日,四点半我就起床,往指定的开园小处会合,去雪峰山寻迹茶马古道。天边已露出鱼肚白,路灯没精打采的。几个穿黄背心的环卫工,正扫着马路,铁皮三轮垃圾车横斜于人行道旁。赶早的汽车,在雪峰大道快速通过,照得黄色背心,银光闪闪。偶遇两个起早晨炼的,从身边跑过。卖早点的,有家开了门,火炉上的铝鼎缸,冒着白气。瞅着这家夫妻店,男穿短裤,坦背围一大兜兜,坐着和面擀面。女端庄素雅,在炒臊子……
出发,天已大亮。从黔城至中方,高等级路,雾时笼时净,十里不同天。高速路也是一样。早餐在铁山乡吃的,中餐配了营养餐。汽车于蘑菇界王公店停下,向导蒋师傅带路(本地护林员),拿一割草刀,在前面开路。苦也,我没穿长裤,古道在草窠窠里。那丝芒草像小钢片,划痕不出血。好在只有进山那一小段,这是老天故意给我的下马威。可真见了茶马古道,青石板镶嵌,草木不长,路还蛮好走的。
我挨着蒋师傅走,想听他讲些古道的传说,可他知之甚少。跟他聊起蘑菇界的花草,却滔滔不绝能说上半天。这蘑菇界植被丰富,树木茂盛,野果遍地。尤其人间仙果猕猴桃,是蘑菇岭特产,纯天然野生的。到了秋季,猕猴桃成熟时,山下村民会上山采摘。猕猴桃藏于密林中,果实累累,同行者宪良兄说,一颗猕猴桃能摘上百斤。
锡建兄不愧是摄影师,不怕枝丫藤刺,败叶枯枝,与猕猴桃亲密接触。他是个快退休的人,摄起影来,顶得上一个壮小伙,常落在后面品尝。同行庆文老乡,也是摄像爱好者,与锡建揽得美景,如获珍宝一般,要切磋半天。此时我落得清闲,与蒋师傅坐大树下青石板上。石板净,不用担心弄脏裤衩。俯视,地上有许多梅核,仰视,方知为梅树,问:“蒋师傅,这蘑菇岭,杨梅多么?”“这蘑菇岭啊,杨梅树多。瞧这一颗,采摘遇上淫雨,地上掉了一层。不过这颗树的梅,不好吃,有些酸。如今的人,不好吃的,宁肯让它烂,也不去采摘。且家家都种着炭梅,东魁(良种梅名),谁还吃这酸不拉几的?”蒋师傅沉思片刻,用刀背在地上轻轻敲着说,“我也快五十了,自蘑菇岭护林以来,这里一草一木,与我都有了情感。现在好了,蘑菇界都划为雪峰山保护森林。要是前些年,昨天我还在这颗树下乘凉,第二天说不定倒在斧口下,为此我常常要蹲下,抚摸那带水润的树兜良久,泪在眼眶里转。”说到这,他眼角真有些湿润,站了起来,抚摸着这颗树说:“我打小就吃这颗树的梅长大,如今它还那么亭亭玉立,枝繁叶茂……”
开松老乡上来了,见我俩谈得起劲,说:“平日里缺少锻炼,爬坡喘气如拉风箱。”“没事的,多锻炼锻炼,要向蒋师傅学,行走如飞。”蒋师傅见我夸他,憨厚地笑笑说:“我天天爬山护林,走路是家常便饭。这蘑菇界有多少块青石板,啥形状,我都知道。”他说的我信,他那黝黑的肤色告诉我,没长年累月日晒雨淋,不会有这么好的健康色。
玉胜也跟上来了,他与宪良都是驴友,我曾经的同事,学生物的,对物种还蛮有研究。我俩一路聊,一路赏景。盛夏的蘑菇岭,花儿还真不少,有的果实似花,让人赏心悦目。
辨别山果,我是外行,见一长满白毛的猕猴桃,我叫白毛猕猴桃。这可引来了锡建和庆文,玉胜、宪良也闻声而至。蒋师傅说我错了,纠正道:“这不是猕猴桃,是牛奶奶(俗名)。”玉胜不愧是学生物的,说:“是猕猴桃类,不叫白毛猕猴桃,蒋师傅说对了,此地俗称牛奶奶。蘑菇界,野花山果还真不少。野桃我见了,小得“可怜”。蒋师傅说,也要等到秋季方成熟。
海拔数据不断刷新,气温好像比山脚还真低了些。烈日下,风儿吹拂,于林荫处还真凉爽,胜过空调室。岭涧涓流,悄然无声,生怕惊扰了这蘑菇古道。夏蝉可没那么好的心,在林间扯着嗓子喊“西亚斯”“西亚斯”……它们怕人听不到,还爬到高树上,“嗡,嗡,嗡地”叫开了。它们在为古道鸣冤,祖祖辈辈走的古道,今日文明,竟把它们给遗忘了。
一古杉突兀高耸,在岩(ai)板桥上方,须四人合抱。树兜下有眼井,冰凉砭骨,清凉解渴。古杉上方,枯木烂枝,横七竖八。海拔升到一千三左右,树不再高大,杉树和柳杉等怕寒,驻足不前,因此都是些高不过三米的杂木。越往上走,树冠越小,至蘑菇界坳口,树高尺余,裸露着风化的岩石片。为了留个纪念,蓝天白云下,合了一张影。
翻越蘑菇界,坳口风大,大家小憩了会。开松兄,拿出手机,查看计步器,推算出从王公店到蘑菇界,至少遗存四千级青石板台阶。大家欢呼,尖叫。齐望太婆山,蓊蓊郁郁;远眺峡谷高速路,如长蛇游龙;仰视苏宝顶,风车慢悠悠。大家心里惬意极了。此时离正午还有半小时,大家一致同意,去白云岩,览茶马古道全境。
白云岩,一眼就瞅到了,远眺像一朵白云。可走到那,蒋师傅说,需要两三小时。路是牛道,蒋师傅带着我们忽而爬山,忽而盘山而下,牛脚印都是新鲜的。山湾有清泉,带的水早已喝完,这纯天然的矿泉水,让我们又解渴,又祛暑热。突然,涧潭岩石上,清晰可见一中华大鲵(俗称娃娃鱼),我们兴奋极了。落后的锡建,闻声疾步而至。见娃娃鱼,如见大美女,赞叹不已。拿出照相机,从不同角度,不同高度拍摄,还不过瘾,叫玉胜抓。玉胜动作麻利,却没有大鲵快。锡建见之,亲自抓,虽动作娴熟,也快不过大鲵,再抓,终于被他逮住了。大鲵胸部,呈红色花纹,背部黑色,四脚短而尾长。我们没伤害它,又给它一通拍摄美照,最后是我把它放回原潭。
白云岩就在眼前,白花岗岩质地,远看就像一片白云。爬上白云岩,岩石质地粗而硬,石块巉然突兀。白云岩还有岩(ai)屋,住着土地和三位不知名的菩萨,大家难免要打躬作揖。
立白云岩,南望苏宝顶在千米之外,北望帽子山也在千米之外,可离帽子山近些。锡建大发感慨“一览众山小”。开松老乡,遥指茶马古道,浮想联翩。叹诸葛孔明,从托口沿沅水而下,经蘑菇界古道之洗马潭,再翻越古昆仑山(雪峰山),经蜀道天险,到达四川的艰辛,何其困难?
下山比上山易,晚餐在江口镇吃的。上怀邵高速,天还很亮,经安江时,西天的彤云,色彩绚丽,羡煞死了锡建庆文。到黔城,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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