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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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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恋公溪河

公溪河清澈见底,河床黢黢黑影,俗名“萳丝”(水藻)。猫哥撑着竹排,漂在水面上。篓子里,盛满了萳丝。此时,太阳毒辣辣的,照在猫哥黝黑的皮肤上。河风徐徐,吹皱了一溪清水,吹拂在猫哥身上,惬意极了……银灰色水鸟,贴面正弦波似的弹之岸边。草蓬中的黄鹂,和弦低吟。高枝上的“知了”、“西亚斯”、“西亚斯”……叫个不停。
猫哥把萳丝背回家,赶紧剁猪草,因猪要断顿了。之后,稍加休息,脑海又浮现菊(猫哥妻)之倩影,泪水止不住溢出眼眶……
猫哥年少时,家贫,初中就辍学了。凭着勤劳节俭,他把个穷家,治得有模有样。年龄稍大些,渐渐有媒婆上门。起初确实年龄小,其母谢媒人。母亲是个老实人,每次对媒婆都是热情款待,口碑甚佳。
小伙二十一那年,其母才放出话,欲为儿觅一媳。
恰逢隔壁瑶乡,有秦氏,家有“莫愁”,年方十九,小名唤菊。秦氏父母,欲其走出深山,托当地“名媒”——凤嫂,在苗寨觅一小伙。“名媒”一打听,正赶上猫哥娘发话。也许上天安排,勿用“名媒”踏破铁鞋。
“名媒”把红线一牵,正逢苗寨赶集。凤嫂见他俩对上眼,就跟猫哥说:“小伙子,线已穿上,接下来就看你如何缝(哄)。”猫哥自是应允。那天,猫哥陪着菊,很是恭敬,在集市上穿梭。菊贴身一伴,名琴,是本家堂妹,穿连衣细花绿裙,亭亭玉立,正值豆蔻年华。与菊黑西服,黑一步裙相衬,更显其嫰绿,反衬菊之颀艳。猫哥无话找话,菊羞赧地拿眼脉脉瞟他。琴每每从旁打趣,有时借故离开。猫哥见琴不在旁侧,胆儿就壮,言笑晏晏。菊笑而寡言,察小伙憨厚结实。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易逝。集市的人流,疏朗了许多,三五成群,朝不同的方向走。此情此景,猫哥热情邀菊与琴,到家做客。菊面带难色,说:“来日方长,等你正式提亲后,再来不迟。”猫哥也不好强留,毕竟初次见面。再说人家黄花大闺女,没名分留宿他家,传出去显得有些轻薄。于是,猫哥只好送她们一程。
猫哥回到家,心里说不出的乐。听着邓丽君的“甜蜜蜜”,感觉与往常不一样,仿佛这歌专为他与菊唱的。虽说已是盛夏,感觉还在春风里,一切都那么美好,都那么充满希望。接下来,猫哥更是日思夜想,没有菊的日子,显得格外寂寞。
一天,媒婆上门,说:“我昨天到菊家,菊对你颇为满意。如你同意,我就与女方商量,择日提亲。”猫哥早有此意,见说立马应允。经凤嫂撮合,双方选定“建军节”。
且不说猫哥如何准备彩礼,就在去的前一晚,猫哥坐在房间,想着菊可人的模样,心里乐不可支。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平常看电视,青年男女敢大胆表白自己的爱。可真到自己面对时,又有了几分羞涩。明天到菊家,我该以何种方式表达。想着,想着,模模糊糊睡着了……
旦日晌午,菊家鞭炮齐鸣,好不热闹。左邻右舍,都聚集菊家。猫哥那天被“姐夫”、“姐夫”的,叫得心花怒放。因菊叔伯阿姨家,就数菊最大。那晚猫哥也不知喝了多少酒,酩酊大醉。一觉醒来,怕菊“怪罪”。而菊善解人意,说:“你啊,昨晚怎喝得过我那几个舅舅?他们都是酒桶桶(酒量大)。别说他们合伙整你,就你与他们单打独斗,你也不是对手。”
猫哥苦笑着,说:“初次见面,舅舅们请酒,盛情难却,怎能不喝?”
菊安慰道:“下次可得注意了,酒不得过量,否则会伤身体的。”
猫哥见菊如此体贴,心里自是欢喜,说:“菊,我知道了。谢谢你!”第二天,猫哥没喝酒,有菊给他做“挡箭牌”,“亲”就算接了。不出半年,猫哥就抱得美人归。
时光荏苒,菊之大女上学前班了,怀里还有吃奶的男婴,日子就不那么轻松了。猫哥依旧早出晚归,耕种劳作。等小男孩能走路时,菊与猫哥商量:“眼下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们是否也着一人外出打工?”
“去谁呢?这情形,在村上是普遍现象。”猫哥闻言寻思,不感惊讶。
菊瞅着猫哥,说:“如果你去,当然最好,能多赚点钱,我也能在家拉扯孩子。如果我去,农田就不会荒芜。虽说父母能帮衬着,毕竟他们也上了年纪。”
最后经与父母商量,菊勇敢地走出去,把一大家子撂给了猫哥。
菊经与在外打工的亲戚联系,很快就把去广州的时间定下。火车票还是网上买的。
菊离开的前一晚,想起熟悉的老屋,心里不是滋味。看着栏里的猪,百十来斤,见她嗯嗯嗯的亲昵;那小鸡仔,在鸡笼前,还要一个个捉。想起这些,菊默默地流泪。想起心爱的人,从此要独守空房,又怎能耐得住寂寞?想起“宝贝”,不见母亲,又是怎样地哭爹喊娘。想着,想着,热泪止不住往外流。
这天,猫哥魂不守舍,对菊体贴有加。入夜,四围静悄悄的,猫哥揽着菊,菊可乖了。菊紧紧地抱住猫哥,舌头不住地在他脸上舔。猫哥也没闲着,回吻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耳朵……
第二天,菊起了个大早,做好了饭菜。猫哥也随即起床,生怕惊醒宝贝,蹑手蹑脚走出房门。菊把早已盛入脸盆的毛巾,倒上热水,递与猫哥。猫哥双手接过,眼里噙着泪花。深知今日一别,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见。菊却像往常一样,盛好饭,等着猫哥。猫哥洗漱完毕,与菊一起用餐。菜还是家常青椒炒肉和西红柿蛋汤,可猫哥觉得没往常香,吃了点就放下筷子。菊也随即放下,走进房间,看了看宝贝。见他们睡得香,呼吸均匀,悲从中来,泪水打湿了眼眶。菊退出房,猫哥早已拿好行李,在大门口等候。见菊,轻声说:“母亲就过来照看孩子。”
猫哥与菊一路走,一路说话。说的都是些家事,或体己的话。十来分钟,他们就到枫木坳公交站。站点空荡荡的,没有“电灯泡”。菊见猫哥额头冒汗,用纸巾,为其擦额,擦脸,擦下巴,擦脖颈,夫妻俩恩爱有加。枫叶簌簌,执手相看,无语竟哽咽。猫哥此时多么希望客车晚点,可车偏与之作对。嘀嘀,嘀嘀,一溜烟带走了他的菊……
车过苗寨寨府,沿缓坡上“九曲十三弯”,弯弯呈簸箕状。右侧,靠山体为“竹海”。“竹海”深深,静默无语,连只山雀也噤口。左侧,乃一壑,深百余米。壑之对岸,山脚为梯田,山上还是“竹海”。壑之路基,栽着桐油树和苦楝树,以桐油树最多。树粗,皆须一两人合抱。菊见之,大惊:桐花如雪,晶莹剔透,白茫茫一线;如刚出浴的美人,披着白色浴巾,散发阵阵清香;又如草原上厚厚的,尚未开剪的绵羊。水泥路面,落满了喇叭状的花瓣,甘愿让车碾轧,好让芳尘飞满山弯。菊瞅着竹林,笋高丈余,还裹着黑襁褓,唯脚踝外露,粉嫩青白。
出“九曲十三弯”,入蛇形峡谷。两山竹林依旧,间杂杉木之属。出苗寨,又入溪谷,此溪曰稔禾溪,类公溪河。两岸皆杂树,尙残留落红。溪水泛绿,没公溪河空明,距马路2米许。出稔禾溪,土地平旷,四檐翘起。之安江,菊之赞叹:短短几年,水稻发源地,高楼如春笋般拔地而起。至此,小憩数时,转乘大巴去怀化。
话说猫哥回到家,母亲已给孙子,穿好了衣服。儿子见爸,哭着喊着要妈妈。猫哥说:“昨天,你不是和妈妈说好了,不哭。等妈妈挣了钱,给你买塘,你不是也答应了。”
“爸爸,我要妈妈,要妈妈……我不要糖……”
此时,姐姐靠着厨房门,眼睛红红的在啜泣。母亲却在走廊上,眼睛也红着。猫哥见儿哭得伤心,抱着他往外走,说:“我们去找妈妈。”女儿也欲跟去,被奶奶叫住。父子俩边走边说:“乖儿子,等妈妈挣了钱,给你买喜羊羊和灰太狼。”
“我不要灰太狼,它坏死了。我只要喜羊羊。”
“那妈妈给你买,好多,好多喜羊羊,好吗?”
“好!爸爸,我还是要妈妈,也要喜羊羊。”
“妈妈没赚钱,怎么给你买喜羊羊。要么,等妈妈挣了钱,给你买了喜羊羊,我就把妈妈接回来。”
“好,爸爸!”儿子不哭了,脸上泪痕婆娑,稚嫩的小手,涂了几下鼻子,仿佛画上了“八字胡”。猫哥见状,笑而揩之。
猫哥从没感到,一天那么难熬,那么漫长。好不容易,太阳渐渐西沉。猫哥看着太阳,像巨大的铜锣,没中天刺眼了。那霞光散落在公溪河,半溪碧绿半河红,泛着鳞光。涂在山林,如椿木地板上了清漆。猫哥总觉今天丢了啥,却又寻不着。不在河里,也不在山中。望着菊去的方向,心里默默祝福!
且说菊,见天色已晚,走进自动购票大厅,欲取车票。毕竟这种取票法,她还是第一次。可她并不焦急,先观察别人如何取,然后如法炮制。这招还真灵,很快就拿到了票,坐于候车大厅。无事又让她想起了猫哥,想起了宝贝,想起了猪猪,想起了小鸡仔。这回她不哭,心里默默地祝福,等自己挣了钱,就给他们寄去……
“喂,去广州的旅客,准备上车了。”服务员打开闸门,拿起话筒说。
菊背着蛇皮袋,拎着挎包,跟着人流鱼贯而入。第二天上午到达广州火车站,出站就遇见琴。昔日豆蔻的琴,如今活脱脱一大美人。那头时尚的瀑发,金晃晃很惹眼,谁见之都愿回眸。那苗条的身材,裹着长摆连衣裙,似模特走T台。尤其那双眼,顾盼有神。见姐姐,赶紧去拎蛇皮袋,交与身后的“帅小伙”。菊早就听说,琴在广州找了爱人,但一直没见。结婚那天,也只是猫哥去了,因此不认得。
且不说他们如何回家,如何亲热。等到了琴家(租的),稍加安顿,就直接去了工厂。工厂管理者,要其明天上班。菊自是应允,求之不得。临时安排在伙房,洗菜打杂,一月三千余元,包吃包住。当晚,菊就把衣物等拿回宿舍,别了琴之夫妇。
菊在伙房,特勤快,洗菜洗碗,抹桌子,样样都干,很麻利。因此,同事们都喜欢她。最初数月,入夜显得格外寂寞,难免就会想猫哥,想宝贝,想猪猪,想鸡仔。后来,学会了与猫哥聊QQ,日日聊聊。如儿女未睡,就与他们视频。日子过得也很惬意。室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她却安心在这里工作。每月除正常开支外,钱都寄给了猫哥。
一天,突然又换了室友,她打扮得颇时髦,叫银。据她本人介绍,她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与菊交谈,颇感得意。曾说:“这年头,男人玩女人没的说,还说男人有本事。我就不信邪,女人照样可以玩男人,赚他们的钱。如此之类的话,灌输到菊之耳朵。”菊起初听起来,感到恶心,仿佛伦理纲常,被她捣碎了。没几天,银就出去了。突然有一天,她来电说:“姐,你还在那里吗?”
“是啊,我还在这!你在哪找到好工作了,可别忘了我哦!”菊带着戏谑地口吻说。
“当然,姐,你想不想跳槽。我在一家洗浴城,每月可挣万元。你想来么。”
“洗浴城,羞死人了,我怕干不了。不过工资还蛮高的。”
“姐,别怕,洗浴城,也不是人们传闻的那样,仿佛是妓院的代名词。现在可正规了,按件计报酬。”
“容我好好想想,再与你联系。”
入夜,与猫哥闲聊,说起这事。猫哥坚决反对,说:“那是肮脏之所,别去。钱少点,没关系。”自此,菊也没考虑这事,一做又是数月。一天,琴来看菊,菊又说起此事。琴说:“这年头,哪里有钱赚,都可试试。目前,国家严打卖淫嫖娼,能经营的,应该很正规。”听琴这么说,入夜把琴的话,告诉了猫哥。猫哥见是琴说,也就不那么反对,只是再三叮嘱:“注意保护自己。”菊自是应允。
第三天,菊就辞工去了洗浴城。浴城老板,早就听银说,菊之貌美。见菊,身材脸蛋上乘,当即就安排上岗,请银训练。说是训练,其实就是观摩银如何为男人洗澡。浴室乃一房一洗手间。菊跟着银入室,早有中年男,坐于床。银去放水,浴桶乃椭圆形,类乡村杀年猪的汤桶。菊站在窗前,羞红了面,好在房间,充满暗橙色光。银怕怠慢客人,迅速放好水,给客人按摩。客早已脱去外套,银为之去掉上身的遮羞布。长裤也被她脱下,仅留裤衩。估计水已放好,银停止按摩,叫客去汤桶。下汤桶前,银唤客退掉裤衩。客与银戏聊,顺便问:“旁边那位,是新来的吗?”
“是,她今天刚来。先生,我要不要戴手套。”
“别戴。叫她也来帮忙,我出双倍的钱。”
“姐,你过来。帮先生洗上身,慢慢地搓……”
菊连自己男人都未如此洗过,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过来了。银自去洗脚,一寸寸的揉搓。菊之手细腻,触及中年男,似有电流传遍全身,颤栗起鸡皮疙瘩。好在那男,宽慰菊说:“这年头,像你这样清纯的少了。钱早已把许多圣洁的,给玷污了。你的手很柔软,很细腻,让我很享受。”
银岔开话题说:“先生,你身上好白,皮肤也很细腻,是官员吗?”
“这年头,官员还敢来浴城?”
“那就是商人。”这时,菊胸脯仿佛有手在游弋,啊,摸着了乳房。之前,银有交代,顾客就是上帝,就是衣食父母。如客人摸摸,别大惊小怪。菊灵活换一姿势,客人收手了。第一次训练,菊就赚到了钱。第二天,菊就能独立操作。文明之客,仅仅是洗澡享受;不文明的,还是有小动作……

    夜半休息,灯光下,想想这两天做的事,仿佛是她菊,把几千年的封建礼教,洗得泛白;把“男女授受不亲”,摸得粉碎。难道这就是现代文明?一月下来,收入可观,是原来的好几倍。唯一庆幸的,没有性接触。菊除寄给猫哥几千元,自己也攒了些钱。时间一长,菊见赤裸男身,也不感羞愧,有时还能与之戏谑。终有一天,菊感冒了,不像往常挺一挺就能过去。去医院检查,被告之“尿毒症”。这犹如晴天霹雳,把个菊精神摧垮了。菊又辞工了,这次真回家了。
猫哥见菊第一眼,衣带渐宽,甚为痛惜。安慰菊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们也积蓄了些,慢慢治疗,肯定会好的。”在猫哥精心呵护下,菊病情好多了。见儿女于膝下,丈夫在身边,父母健在,病又好了几分!看到猪猪,看到鸡仔,看着熟悉的老屋,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农村的土单方,也不知吃了多少,感觉一天天好起来。
时间一晃,就数月。一天,菊突然感觉,呼吸困难,才想起了广州某医生嘱托:“你回去吧!好好享受人生。”菊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去苗寨卫生院,虽说报销些,可医生告之:住院,中间隔几天,又住。她不明其意,后听人解说,原来院方在套国家医保。难怪寨府诊所,生意火爆。想想几月下来,也花了几千元。如此下去,家会被她拖垮的。
猫哥知菊,最近身体每况愈下。劝其去大医院看看,菊就是不答应,倔强地硬撑着。一天晚上,菊趁家人睡着,悄悄地爬起床,写下遗嘱:
“猫哥,谢谢你!能遇上你,是我的福分。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在世的日子不多了。然而,最近疼痛剧烈难忍。有你这段日子的陪护,我颇感幸福。现有银行卡一个,内存十万余元。原本打算用于儿女读书,后面再告诉你。现在看来,不行了,须麻烦你代管。还有,请你看在夫妻情分,有空去看看我父母,拜托了!”银行卡压在遗嘱上。菊带上门,朝公溪河走去。
夏风习习,溪流汩汩潺湲。菊来到河边,望着西斜的月牙,憧憬家人美好的未来:“猫哥啊!你一定要抚养好儿女,让他们好好念书。也许我留下的钱不够,但你还可以挣。有机会,你也可以续弦,度此余生。猫哥,我去也。等儿女长大时,你告诉他们,妈妈去了个很美丽的地方。女儿出嫁时,你替我给她梳妆,帮我送上一个红包,落款:菊。如果儿媳问妈妈,你也告诉她,妈去了一个,有山有水,很美丽的公溪河。那里溪水碧绿,游鱼空明无所依,河床有萳丝。如果你没猪食了,可驾竹排,于河床捞萳丝。我就在那,会保佑你。别了,我亲爱的猫哥;别了,我可爱的宝贝;别了,我生养的父母,愿你们原谅女儿的不孝。还有我那熟悉的老屋,那嗯嗯嗯亲昵的猪猪,那可爱的鸡仔……来世再见!”
河水渐渐浸没了菊的腿,不禁打了个寒战。肚脐眼也没了,菊蓦然沉入公溪河,水面冒出一串串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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