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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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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溪河畔的天籁之音

公溪河水,汩汩西流,声气越来越小。白日里,电站蓄水,几乎断流,听不到曩年的涛声。可到了傍晚,这涛声渐浪渐涌,回荡山谷。
我住在老屋,乘着暮色,聆听着这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冥思苦想,总觉少了些儿时的东西。
孩提时,尽管破衣烂衫,食不裹腹,但我能听到大自然,许多美妙和谐的音符。
入夏,每当夜幕降临,奶奶就会把我与弟妹,放在荷塘边的凉床上。如遇繁星,我会极张眼力,欲数尽每颗星。可每数不到50,弟妹就捣乱,让我前功尽弃。为此,我常整得弟妹哇哇大哭,也不知挨了奶奶多少次骂。其实,冇有弟妹干扰,我也数不过百。因为那时,我还只知百以内的数。
弟妹哭过之后,渐渐地在奶奶的摇篮曲中入睡,之后就被母亲抱上床。可我是个夜猫子,一时半会难以入睡。此时,奶奶就坐在凉床边,见我摆成大字,恐遭轰炸机(儿时称蚊子)轮换轰炸,就摇着“芭蕉扇”,不停地拍打。
当时,我苗寨山林里,野生动物颇多。一到夜晚,它们就发出各种可怖的声音,奶奶一一都能辨之。
记得晚上,白天不在意的公溪河,每到夜幕降临,那声音就特别大,嚯嚯地从滩头发出。屋前屋后的蛐蛐,几乎也夜夜演奏,唧唧唧,唧唧唧叫个不休。我家“旺旺”,如见生人,也会发出旺旺,旺旺的“男高音”。山林深处,那些野兽们,不时会发出单调而短暂的叫声,但我听之,并不害怕,因为有奶奶在。且它们几乎夜夜上演,我们司空听惯。
等奶奶欲入睡时,我才不得已跟奶奶回房。躺在床上,公溪河潺潺的流水声,因房屋隔音,其声变小。奶奶很快入睡,可我还睁着眼,因为蛐蛐还在清唱,动物们依旧在应和。突然,“天花板”(房粱上铺一领晒谷的簟子)杀出了千军万马。起初,有一马队,骎骎哐哐,狂奔而过,仿佛卷起了滚滚尘土,扬长而去。接着便听到,悉悉索索在草丛中,有侦察兵活动。那步履是如此矫健,时而匍匐,时而扒开草丛张望,不时还发出暗号:叽,叽,叽叽。或突奔疾步,叽叽,叽叽;或匍匐前进,环顾四周,侦察敌情,叽叽,叽叽。仿佛离公溪河甚远,如不细听,还听不到公溪河奔腾的浪涛声。蛐蛐,丝毫不受战场的影响,仍在发出唧唧的声响。旁的动物,也许因为战场紧张的气氛,远遁而去。突然,发生了肉搏,扑腾扑腾,叽叽,叽叽,叽叽。须臾,输(鼠)者落荒而逃。那马队,也一去未归。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屋外蛐蛐依旧。静心,也能听到荷塘里的蛙声。一唱一和,如舞台上的相声演员,一大一小(声)。
二更时分,奶奶叫我小解,我常常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被奶奶骂过无数次。躺回床上,一时又难以入眠。这时,蛐蛐还在唱,只是没有入夜时繁杂,却更显得亮丽清脆。
东头大公鸡喔喔喔喔在叫;西方的也不甘示弱,喔喔喔喔;南面的也来凑热闹,喔喔喔喔在鸣;北向的也踊跃参入,喔喔喔喔。清唱有序,间隔有时。窗棂渐渐发白,公鸡接力对唱,也渐渐地接近尾声。最后,能坚持的就一两只。这声音,渐渐地被喜鹊声代替。喜鹊喜啥喜啥于塘梨树(屋前一梨树)上。奶奶听见,一定会说:“今天会有稀客至!”有时,奶奶的话还真灵,但大多是不灵的。
现如今,就连那蛐蛐声,也不如以前了。公溪河的浪声,也只有到了夜晚,才能隐约听见。但蛙声依旧,至于那些兽声,听父亲讲,消失也至少有30年了。
呜呼,儿时天籁之音,附和吟唱者,何日还能聚齐吗?何时还能回故乡吗?也许,这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痛哉!儿时天籁之声参入者,愿你们快回来吧!快回来……
悲哉!我多么希望,有生之年,能再次聆听到儿时的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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