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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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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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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乡下老家了。很久没有坐在村东的小山丘上,透过傍晚时分缕缕薄纱似的炊烟观望那沉缓的落日和绚烂的云霞。很久没有听到那让夕阳沉醉的牛叫声和小伙伴牧归时稚气的吆喝声,很久没有听到鸟儿归巢时叽叽喳喳的欢叫声。很久没有看到母亲因儿子归来而淌出来的泪水浸透了绯红的乡村傍晚。很久没有看到那个月光写满我童年故事的小院,也没有听到角落里能绵延回忆的虫鸣。我的归来,让母亲苍老的身影凌乱了晚年的清静。

我的心海里开始沉积许多时间所遗失的墨色珍珠,恍如梦幻一般,乌黑的光斑飘浮着引诱我去打捞,去索回那灰色的童年。

在一个忧愁的下午,我悄悄地把阿文叫到一个僻静处,由于一种急切的心情使我有些企求似的对他说:

“阿文,你能否帮我找到一只船?”

瞬息,他的脸上凝集一层暗云,不解地问:“船?你用它干什么呢?”

我回答他:“当然用来渡河。”

“渡什么河?”他的目光是惊愕的。

我说:“乡愁河,浪很大的。”

阿文完全被我搞糊涂了,他愣愣地望着我。我见他呆傻样才发现自己是个痴子,才略微顿悟阿文不明白我的心思,我的话简直是鬼语。

我笑了。

他见我笑更有些懵懂难堪了。

他犹豫地说:“我老家白洋淀有船,可眼下这里没有啊!”

我拍拍他的肩,又冒出一句贼溜溜的话:“你与阿举租的那间小屋好不好呢?”

他说:“小屋不是租的,是一家农户的闲房。人家不住了,怕空起来不好,空久了会闹鬼,才给我们住的。”

“你信鬼吗?”

“我不信的。”他摇着头,继而又宽心地说:“院子与屋子虽很破旧,但我与举还是挺满意的,我们毕竟有了临时的家。”

我递给他一只烟,帮他点燃接着问:“你与阿举住多久了?”

“快五年了。”

我很惊奇:“这么久了,都成老屋了。”

他吹散了一口浓烟,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际低声自语道:“老屋了。”

我懂得那种眼神,伤感而欣慰。我从那双迷茫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独立的老屋,老屋的温馨为他们抵御着风刀雨剑、酷热严寒。

我终于触及真正的话题:“老屋一定很有意思,我可以去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举今天正好在家歇班,她一定感到快乐的。”

天上的云依然在徘徊,仿佛在寻找归宿。我已获取了一种明快的心情。我们驱车奔向老屋。

老屋很旧,很小。在久远的寂寞中孤独地给人一种近于衰朽、颓败的感觉,像晚风中残年的母亲在希望着把最后一次喘息留给远行迟归的儿子。我望着颤抖的老屋流下一滴滴的激情。

我默默地想:

老屋给人带来了浓烈的乡愁,又使它在人的心里化为一片淡淡而平静的月色。

老屋有着崇高的灵魂。

老屋不是被岁月所搁浅的小舟,它在我的心中依然是艘远行的航船。

老屋历尽的沧桑丰富了我对它的认识与爱。

有一天,老屋会成为记忆,但在我的回望中那永远是簇新的历史,有着一种对现实的启示感。

院墙更显得残破不堪,墙基发生了荒诞的倾斜,墙上的荒草低吟一个悲凉的传说,一块云投下的影子为老屋涂了一层灰暗的色调。

我心中的凄寒,如一块黑云遽然飘起。寥廓的天空因一种色彩的掺入而显得不和谐了。

我的视野永远不甘于荒芜,又在一瞬间的寻觅中,发现了一丛翠绿的树冠在仰视蓝蓝的天。

这是一株挺拔、伟岸、秀美的椿树。

这株椿树鼓舞了我的快乐。

这时,阿举从屋里迎出来,很热情地把我让到屋里,端来一杯清茶。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也许在异乡漂泊的人都是这样的吧!我不敢提及自己因思念老家才来这里补救自己,我怕勾起他们夫妇俩的思乡之念,伤了他们的心情。

晚饭我是在老屋吃定了。他们的热心、诚实、善良委实不允我推却,还有那让我魂牵梦绕的乡愁啊!

归来时,夜已渐浓,我望着不断丰盈的缺月,在另一种乡情的满足中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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