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蛤蜊

    王诵诗

海水渐渐地离远，太阳刚露脸，道道霞光洒在裸露的沙滩，宛如一大片锦缎。等到潮水退走，附近渔村的老丁穿着短袖褂子和短裤，扛着锄头，赤脚走进斑斓多彩的沙滩。

老丁使用的锄头叫蛤蜊锄，只见他弓着腰，两手抓住锄柄，锄头铲进沙滩寸多深，和农民朝前锄地正相反，他是锄着沙泥慢慢朝后退。一旦锄头有了一丁点阻碍，就掀一下锄头，一个蛤蜊在沙泥中露了出来，有的是白蛤蜊，有的是花蛤蜊，还有的是蛏子，老丁立刻腾出右手，从锄把上退下小抓钩，抓起了蛤蜊，撂进锄柄上的小网兜。

猛然间，后退的锄头附近冒出了一汪海水，老丁心中一动，赶快停下来，把蛤蜊锄搁在旁边海滩上，蹲下身，扒开汪水地方的泥沙。很快，那里露出了一个洞窟，幽幽的深。老丁跪下，一只手撑着沙滩，一只手伸进洞窟，来往折腾了好一会，终于，他紧紧抓住了一条滑溜溜的鳗鱼，送进小网兜。

以前，老丁曾经在远洋渔轮上当船员，出海捕捞起网时，不小心被网绳绊倒，跌裂了腰椎骨。锄蛤蜊花了大半天时间，老丁的腰椎隐隐作痛，他赶紧收工。

老丁一上海堤，一群看海的学生就围了上来，他们很好奇，扒开老丁的网兜，抓出蛤蜊比较各自的色彩，还有的提起鳗鱼玩，那鳗鱼不老实，迅速滑脱学生的手，眼看就要滑下大堤，老丁眼尖手快，又抓进了网兜。几个学生一齐问:“爷爷，你都是怎么抓来的？”老丁笑着描述：“蛤蜊是锄来的，鳗鱼是掏出来的。”

原来，这一群学生，都是附近重点高中的高三毕业班学生，即将参加高考，老师带着他们来看海，放松心情，减轻压力。老丁一看，他们还带着野炊工具，就跟老师说：“这些娃娃，比我孙子小不了两岁呢。这些蛤蜊和鳗鱼，就送给孩子们做烧烤，祝愿他们高考考出好成绩。”学生们一听这话，都说：“谢谢爷爷，谢谢爷爷！”他们有的拿来盒装牛奶，有的拿来巧克力，有的拿来水果，抢着装进老丁的网兜。老丁也不推辞，最后，用蛤蜊锄担着比原来还重的网兜，笑着在海堤上与学生们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