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黄眼蟹

        钩黄眼蟹

          王诵诗

开春，还有点冷，海州湾渔场有点寂寞，渔汛还没来，大小渔船有序地停泊在渔港内，船上彩旗在料峭寒风中猎猎飘动，就像穿着花衣服，打扮一新，准备天暖起航捕捞。暂时没有才捕捞的鱼虾，习惯吃新鲜海货的附近居民，只能将就消费冷冻海产品。也有一款鲜活海产品，虽然不上档次，买回来，也能解解馋，那就是黄眼蟹，起到了补缺的作用。不过，沿海渔民钩捉黄眼蟹要费点功夫。

太阳升起来了，枯潮滩涂上一层薄冰很快就消融，挡潮大堤下的大米草、芦苇丛里的无数黄眼蟹纷纷爬出窟，来到附近黑乎乎滩涂上晒太阳，密密麻麻一大片。黄眼蟹瞪着两只亮晶晶竖眼，扛起两个浅黄色大钳，雄赳赳的样子。有的成双捉对，卿卿我我，好像在谈恋爱。

回家过年消闲的海边渔民，有的是钩捉黄眼蟹的行家，趁这个时机钩捉黄眼蟹，卖个零花钱。比如老宋，小时候就经常钩捉黄眼蟹，这时在家没事闲的慌，也来钩蟹子。老宋提着装有蟹钩和蟹锹的蛇皮袋，背着竹篓，来到了海边。还没等他靠近滩涂，那些黄眼蟹鬼精，早就拱进自家的洞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宋穿着长筒靴，在大米草、芦苇丛里仔细寻找蟹窟。一发现蟹窟，查看洞口蟹爪印的走向，一锹下去，端起垃泥，撂在旁边。洞口往下是十多公分斜洞，这时才露出直洞口。老宋手持蟹钩，慢慢朝下探。蟹窟深浅不一，贸然快速下钩，就会钩破下面的黄眼蟹。蟹钩有两个小钩子，沉到洞底，黄眼蟹本能反抗抵御，不住地用两只大钳拨动钩钩，“哗哗”作响。老宋也不急于提钩，慢慢地旋转钓钩，等到洞底没有了声响，老宋手感两只蟹钳抱住了小钩爪，就快速提出来，是一只大钳和爪子乱动的黄眼蟹，老宋赤手从蟹钩择下蟹子，撂进旁边的竹篓。老宋没戴手套，钩蟹要凭手感。有时朝上提钩，黄眼蟹脱钩逃脱，再钩，不上钩了。老宋在淤泥草丛中跋涉，再去寻找下一个蟹窟。蟹子又提上来了，老宋一阵窃喜，赶快去择蟹子，这只蟹子不甘束手就擒，两只大钳紧紧钳住老宋手指。老宋使劲把蟹子甩进竹篓里，但钳子还在手指上。费了好大的劲，扒掉了蟹钳，手指上伤口渗着血，生疼。老宋用卫生纸擦去血迹，又去钩蟹子，赶在涨潮之前，多钩些蟹子。

潮水涨上来，老宋浑身沾满了淤泥，毕竟50多岁的人了，有点疲劳，一手提着蛇皮袋，一手提着竹篓，来到拦海大堤上。收购黄眼蟹的是老熟人老祁，不用客气，也不讲价，老宋把竹篓里乱爬的黄眼蟹倒进电子秤上的塑料盆里，还不忘留一点自家回去享用。十多斤黄眼蟹，卖了百多块钱。钱虽不多，腰腿也有点酸疼，老宋心里却很快乐。

钩蟹子的陆续送货，老祁收购完，骑着摩托车，按照预约订单，把鲜活的黄眼蟹送到各家饭店。

饭店小聚，多日没吃海鲜的食客，嘴里淡得没味，必点黄眼蟹。这时的黄眼蟹特别肥美，餐桌上应时海鲜，油炸生炝均可，吃到嘴里，白嫩嫩的是蟹肉，油灿灿的是蟹黄，满口都是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