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石鳅

掏石鳅

王诵诗

虽是深秋，但天气好，气温都在二十七八度，太阳还有点晒人，这几天下午潮水落尽，是拾海的好机会。渔村的宋大嫂，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工作，家里只剩婆媳俩留守。拾海小取，是宋大嫂的拿手好戏。

宋大嫂穿上了皮衩，包好了红头巾，提着塑料筐与蛇皮袋，取来存放在岸边的踏槽。她熟练地驾驶踏槽，朝滩涂深处驶去。来到拾海区域，见到的都是乡村熟人，各忙各的。石鳅是珍稀美味的海鲜，收购的小贩事先就和宋大嫂约好，专门收购她的石鳅。

宋大嫂停住踏槽，走进海滩，专注地寻找石鳅洞。石鳅藏身一般有两个洞，一个主洞，一个附洞，一遇动静，便于逃跑。发现石鳅洞，宋大嫂不慌不忙，抓了一把淤泥，先把附洞堵住。她不戴手套和套袖，赤手伸进洞里，抓出一条石鳅，撂进塑料筐。裸露的胳膊有时被洞里的小蛤蜊刮了一下，划出了血口子，有点疼，宋大嫂哪顾这些，顺手抠出小蛤蜊，撂进蛇皮袋。有时还有意外的惊喜，这个季节很少见的虾婆藏在洞里，随手抓出来，也放进蛇皮袋。

有的石鳅成精了，主洞挖得很深，胳膊够不着，这时，就要来一个“声东击西”。先让附洞敞开，宋大嫂几乎在海滩上以一字马的姿势掏石鳅——一只脚伸进主洞，全不顾淤泥漫到了大腿根，用脚尖快速捅几下，一条硕大的石鳅受惊，从附洞蹿出来，宋大嫂眼尖手快，赶忙紧紧抓住。滑溜溜的一条大石鳅，竟然有二尺多长，像一条裤带，不住地摆动。

下午四点多钟，就要漫潮，宋大嫂赶紧收拾家什，驾驶踏槽回到了岸边。收购石鳅的小贩老万早就等在大堤上，因为下海作业，宋大嫂没带手机，不能微信转账。老万也不多说，凑个整数，付给五张崭新的大票。

精瘦的宋大嫂褪去皮衩，去掉红头巾，换上干净的外套，骑着电瓶车，迎着西边的落日朝家赶。她寻思，婆婆常年在海滩上劳作，腰不好，这回好不容易掏出了罕见的大石鳅，可以到镇上的百年中药铺，给婆婆买几副上好的膏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