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鱼干

晒鱼干

王诵诗

一个小渔村，静静地卧在海州湾畔，三四十户人家枕海而居，靠海吃海，家家户户晒鱼干。海边有的是土地，每家居住的地方都很宽敞，院内房前大片的空地上，一排排晒帘迎着阳光，整齐有序地斜放着，上面布满各种剖开的海鱼片，还有晶莹的鱼泡，村庄里弥漫着海腥味。

村口的第一家晒院，主人叫张守海。老张家专门晒海鳗鱼干，鳗鱼运来后，去掉内脏，清洗几遍，放在塑料缸内腌制好后，就开始摆晒。这时天寒，阳光虽然不强烈，但小北风刮着，天气收潮，几天后就能晒成鱼干。

一天到晚，老张干的就是这个活，尤其是年前要货的客商多，老张忙得两手粗糙皲裂，偶尔有空端起茶杯，手还在微微地发抖。太阳落山时，要把晒干的一条条鳗鱼收下；清早天一放亮，再把腌制好的鳗鱼一一摆放好。要是突然遇雨雪，老张和妻子更是要在十分钟内抢收所有的鳗鱼干，忙得脚不点地。

我们去时，见老张的妻子坐在堂屋门前，左手从盆里捞出一个鱼泡，右手拿着就像注射针筒一样的东西，针尖攮进鱼泡，旁边小型充气机呜呜地响着。原来她是给鱼泡充气的，充好气的鱼泡就像一个个小玉葫芦，摆放在帘子上晾晒，晶莹可爱。有的鱼泡充不进气，她来往翻几遍，仔细一检查，破了一个小洞，随手从旁边的塑料盒里拿来一个小铁夹钳住，这才充满气，鼓鼓的。她解释说，充过气，晾晒干得快，而且干得透彻。鱼泡可是个好东西，清除鳗鱼内脏时，其它都撂了，唯独把鱼泡捡出来。鱼泡含有大量的胶原蛋白和多种生物活性成分，人体吸收后能延缓衰老，还能美容养颜。虽然鱼泡干比较贵，但预约订购的特别多，供不应求。

这个渔村各家晒的鱼干品种不同，小郑家晒的是鲅鱼（马鲛鱼）干，帘子上鲅鱼干，用手一捏，韧性十足，很有质感。我不由得想起吃过的鲅鱼干烧豆腐、红烧鲅鱼干的鲜美，就想给之前插队的患难之交寄一些过去，便和小郑商量，想买几袋鲅鱼干。谁知小郑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一般不零售，都是专门给固定商家供应的。”正在屋里真空包装鲅鱼干的小郑媳妇听到了丈夫和我们的对话，不过两三分钟，她就提着几袋鲅鱼干走出来，递给我们每人一袋，笑着说：“带回家尝尝吧，若合口味，等年前的供货旺季过去了，你们再来。”

她的盛情令我们感动。临别时，回过头去看，小郑家院子里摆放的五六排晒帘，上面密密麻麻晾晒着鲅鱼干，冬日阳光下，鲅鱼表面折射着绚烂的光芒，就像一幅光彩夺目的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