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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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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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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父亲的日子

已经成家许多年了。与父亲在一起最深刻的记忆,还停留在童年时。

那是跟着父亲在食堂打饭的翘首等待……

那是坐在父亲自行车前杠的古老故事……

那是躺在父亲旁边半夜里拉拢的被子……

那是打开父亲出差提包时的意外惊喜……

那是村头父亲车铃传来时的兴奋笑脸……

那是……

那是孩童时对于父亲的牵盼。

父亲是属于不严自威的家长,我从小自心里是有些怕他的,不敢跟他多说话,所以我们父子几乎很少谈心。

长大后外出求学、工作、结婚。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以至于我们坐在一起不知该说些什么,即使带着孩子去看他,也是看书、看电视。偶尔有些自己的事主动请教他,才会有一些交流。在2015年他生病陪护时,有了较多时间的相处,父子间有了更多的随意和交谈。

父亲是个品格极好的人,一辈子与人为善,无论工作或生活上都热心帮助人,在本县干部群众中口碑很好。爸爸还在少年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他这一生勤奋、努力,凭自己过硬的“笔杆子”奋斗到副县级领导退休,吃过很多苦。好不容易到了要享福的时候,母亲却患上老年痴呆,且一年比一年严重。他不厌其烦的照顾,饮食起居、衣服洗换都亲历亲为,只有同甘苦共患难的夫妻才能有如此的耐心和德行。

母亲终因病情严重,器官衰竭不治离开了我们。母亲的离去,他很悲痛。这个内心坚强的汉子,最后的防线垮了,我们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很伤心的泪。

好人多磨难,上天有不公。2015年9月,刚刚从痛苦中慢慢恢复的父亲,做鼻息肉手术病检查出患鼻咽癌。

父亲还在安康中心医院住院时,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借口同学聚会,当天送病理切片去西安做病理复检,确诊无疑。

医院出结果的最后时间到了,再也瞒不住,我和弟弟在金州广场寒风中坐了几个小时,纠结于如何开口告知父亲病检结果。必须要抢时间进入治疗阶段,不能再等。我甚至不敢打电话如实告诉他,觉得这样做太残酷了,无数次想象父亲知道实情的样子,真想大哭一场。

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字句我们反复推敲,尽量语言平和,能容易理解接受。很快收到回复,父亲说自己已预料到不太乐观,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让我们尽快会面,商议治疗事宜。

西京医院的入院检查持续了近一个月,终于所有的结果都出来了,在放射治疗科与医生的几次见面,治疗方案也确定下来,放疗32次,配合化疗3次。接下来就是做模具,正式进入放化疗阶段。

放化疗对身体的摧残是无法想象的。乐观的父亲也没有预料有这么难受。整个口腔出现溃疡,进食困难,像灼烧一样疼痛。只能吃八宝粥、素面、青菜香菇包子、豆腐脑、三鲜米线等清淡的食物。

化疗时会呕吐,喝水都很困难。头发脱落,整个人都是在痛苦中煎熬的,看着让人心痛,看着老爸受苦我却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他精神仍然很好,始终保持积极乐观的状态。这些治疗副作用都坦然面对。

那天,输完液体已是七点多了。都有些饿了,拔完针就出了医院。穿过马路进到一家快餐馆,点了两份盖饭和八宝粥,我等着取餐。

端过饭,发现父亲脸色不好,身上直冒汗。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浑身冷,出冷汗,估计出门走的太急了。我让他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他的袖口就被汗水湿透了,我赶紧掏出卫生纸给他擦,随身带的纸不多,两下就用完了。

我把他固定好,嘱咐他趴着别动,以最快的速度到杂货店买来一卷纸。额头和后背擦了一堆纸,都是湿的。我扯了一长截纸对折两下,从背颈部放进去,紧贴后背皮肤,把湿透的汗衫隔开来,免得捂着湿冷的衣服感冒。

父亲勉强喝了几口八宝粥,实在是难受的很。我就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赶紧回来搀着父亲到房间休息。房间空调温度很高,父亲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但他一直在不停的浑身发抖。我扯了一大截卫生纸,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

过了一阵子,他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渐渐进入熟睡状态。我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不发出一点响动,生怕打扰了他的睡眠。

我有些后悔,不该一打完针就出来吃饭,应该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或者我出去买点东西带回来吃。主要还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导致父亲吃了亏,事后我很内疚。

11月15日到租住地时,爸爸靠在床上。一见我进门就不停地告诉我,身体不适,头疼的厉害,持续低烧,吃不下饭,睡不成觉……像个孩子一样诉苦。

我拿出媳妇准备好的一包吃的,有排骨,是媳妇安排我给老爸炖萝卜汤的;有青菜钵,是老爸发微信让做好带给他的;有野杨桃,是媳妇在菜市场买的,让带给老爸补充维生素的;有“动物人参”鹌鹑蛋,是媳妇挑选煮好,专门给老爸带来的,是促进新陈代谢的滋补佳品。由于没有冰箱,东西都不敢带多了,只是够吃一两次的。

当天夜里,他仍然疼痛得无法入睡。整整一夜,翻来覆去。我也没有睡好。天一亮,我们就搭乘公共汽车到医院去。约到了主治大夫。经过检查,是因为鼻腔与耳道连接部分发生炎症,导致头疼,无法入睡。

医生开了一些消炎的药和静脉注射药。去输液大厅,打完第一瓶静脉注射药。当天下午就能明显的感觉,疼痛减弱。晚上,能踏实的睡觉。睡得很沉,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的觉了。

第二天,精神明显有了很大的改善。打了三天的静脉注射药液,加上口服的药品,彻底摆脱了头部的疼痛。

放化疗不是连续性的,每完成一个化疗疗程后就要自己租住在医院外一边按时做放疗,一边等下一个化疗疗程。

每天都要坐公交车去医院,有三四站路。乘车人多很挤,有时没座位。

放化疗后,人是很虚弱的,站在车上很难受。我对他与弟弟找这么远的租住房有些抱怨。其实内心是心疼爸爸,不愿他带病挤公交车。

有一次,我和他照旧乘车去医院。那天人特别多,上车不一会,摇摇晃晃的车里,靠近下车门口一个老妇摔倒。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那里看热闹,有人拉起老妇,随后便下了车。

我们到站下车后,爸爸习惯性的摸摸上衣口袋,发现口袋被刀片划了一条大口子,里面的800块钱被偷走。我一直纳闷,我和爸爸乘公交时几乎面对面站着,怎么没有看到他被偷呢?我一回忆,可能公交车上老妇摔倒是一出双簧,吸引人们看热闹,放松了警惕。我的目光从爸爸身上移开了大约几十秒,就在这期间被小偷得手了。有了这次经历,我们下定决心换个离医院近的租住房。也省去了挤公交的劳累,减少了许多不安全隐患。

与父亲在一起的时间经历了不少的事,但都一一化解,我们一起顺利的应对了。整整一个半月,始终坚持不气馁。他战胜了病痛和放化疗,从折磨中挺了过来。

必须要感谢父亲生病时关心和看望他的亲友、我的同事和同学们,这份情谊待以后慢慢报答。要感谢表弟洪智夫妇,不远几百公里专门开车接父亲出院。还要感谢我的岳父岳母,在我照顾父亲期间帮助分担照顾孩子,更要感谢妻子照顾家里一切事务的同时还要关心父亲的治疗情况,真的很辛苦,谢谢,感恩!

出院后的第一次复查,原病灶和体内未发现癌细胞。2016年12月,再次陪同父亲复查。医学诊断结果是完全康复。

现在,父亲茶余饭后闲暇时间写写诗词、散文以及回忆录,与文友交流、采风等成为 主要的生活内容,不顾七十高龄,非要发挥老党员余热,近些年,在本县“9.25”特大洪水灾害采访一线、文艺助力脱贫攻坚“双百三宣”采风路上......都能见到他的身影,晚年生活充实而有意义。

愿父亲今后的日子里继续保持乐观豁达的精神状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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