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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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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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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汉的葬礼

村头吴老汉刚过91岁没几天就死了。在周五早上。死前没得啥病,开始能上下床,后来卧床,从正常吃饭到喂葡萄糖,再到吃喝不进,才近十天,是老死的。

吴老汉独子,有两个孙女。媳妇姓张,曾是村上的支部书记。张书记是个能干人,没啥文化,但有股子敢带头干事的闯劲和不把事情干成不罢休的韧劲,虽是女性,却在村上深得民心,为村民所拥护,口碑很好,张书记在姊妹里排行老三,村上后辈们都亲切的叫她三姑。吴老汉的儿子和儿媳都是教师,儿子在中学,儿媳在小学。前几年退休在家,专门伺候老人。两个孙女也是教师,大孙女在小学,小孙女在高中。两个孙女婿都在政府部门工作,为亲友们所乐道,每每提起这事,都说吴家这女婿找的好。

吴老汉早上一掉气,寿房就搬出来擦洗的锃亮,摆在堂屋里,身子还没冷就洗了澡、入了材。搭手帮忙的亲友都说吴老汉修积的好,走时神态安详,身体跟正常健在一样柔软,穿寿衣不费劲。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操办后事。主事的是吴老汉大挑担的女婿,是村上的组长。“孝家看怎么办后事,商量拿出一个大概的想法,我再来安排人手”

“我提个建议啊!这次爷的后事要一切从简,不收礼、不收花圈,免得办席面待客,爸妈年龄都大了,外面欠的人情多了,也难得还。”大孙女婿首先开腔。

“是的!是的!现在婚丧嫁娶办事,都是有纪律管着的,办席面都要提前申请,特别是有单位的干部,更要遵守。”小孙女婿也同意这个意见。

“这也是我的意思,一切从简。你们都在单位上,不要违反了纪律。你爷的后事花销我都攒着的,四万块钱应该够了。”儿子发话了,媳妇和两个孙女也没啥意见,吴老汉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按照民俗,大孙女婿接来了地理先生,遵照先生吩咐用白布包了一大包米、茶、盐,与小女婿三人一路上了烟墩包看地。墓地在张书记过世时就已经买好了,为合墓预留的有地方。看好方位,钉下木桩,就时辰破了土。

天刚擦黑,红卫街头的桥头路口上就响起了鞭炮和礼炮声。吴家儿子点燃了一张火纸、三根香,即将一夜的孝歌正在开歌路。头戴孝布的后辈孝子们手拿火纸,点燃接龙,顺着道路一直烧到吴家堂屋,烧过的火纸青灰在路上画出一道线,从路口到堂屋,按照民间说法,这是亡灵出门的路标。

堂屋布置成灵堂,显得庄严肃穆,两架电扇放在两边墙角,发狠的吹风。唱孝歌的师傅一人打鼓一人敲锣,唱着地方花鼓子,在前面领路,带着几个头戴孝布的孝子转香,孝子们手持一只香,随节奏围着寿房逆时针转。

院子搭起了彩条布棚子,挡了风,显得更热些了。五张桌子和塑料凳子摆一圈,村民乡邻、亲友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谝闲,多是一些吴老汉生前的事,表扬儿子、媳妇如何孝顺,照顾老人如何过细。称赞孙女和孙女婿在老的面前如何好。甚至谝起张书记在任时对村民怎么怎么好,办了好多实事……

直到凌晨六点出小车,身上的汗没干过。开歌路之后,歌头、阴阳板、安五方、还阳送神几个环节,到烧更纸奠酒瞻仰遗容,吴老汉神情依然安详,好像睡着了样的。负责布置灵堂的把式在寿房口四周抹上一层胶泥,与大孙女婿捧着棺盖把寿房盖住,主事的爬上寿房顺着火檐依次跳压,把寿房封的紧紧的。负重的汉子们拿着擀面杖粗的麻绳,简单的约几圈后把寿房抬出门,架在龙杠上捆扎的结结实实。

炮子一响,锣鼓、唢呐等响器随声而起,负重的汉子们一声“起驾”,膀子粗的木杠子上了肩,打头的把式顺势一脚踢碎了摆在前面烧火纸的瓦盆,吴老汉出殡了。

沿途经过乡邻门前,都出门目送吴老汉。

“吴老汉办后事不收礼、不收花圈在咱村上还是头一家呢!”望着送葬的队伍,村民们议论纷纷。

“就是,就是!现在都兴这个,说是倡导新民风。其实,这样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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