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萢的世界

又是五月，乡村里满山遍野的地麦萢、空心萢、蛇萢、桑萢、刺萢、马桑萢等各种萢，一茬接着一茬竞相疯长。

每每这个季节，沉浸在萢的世界里，就是农村娃子最幸福的时光。

三十多年前的五月，坐在土墙教室的我们，透过残缺不全的窗户糊纸，就可以看到后山竹朳旁，花栎树朳下，层层坡地石坎边一排排桑树上挂满的桑萢，从绿色慢慢变成黄色、红色直至变暗紫，这是桑萢成熟的标志。

放学后乘打猪草的机会，背上挎篮首先光顾那一排排桑树，在挂满桑萢的树枝间找寻熟透的萢，揪下来就塞进嘴里，沁甜的桑萢汁液和着两腮的口水满嘴乱蹦。一口气从坡地这头一棵树吃到那头一棵树。再回头瞅瞅有没有漏网之鱼，直到树上只留下青、红、黄色的萢才放过手，娃子们都晓得，晒上两个太阳，又是一轮子萢会熟透，又是一轮美味。

萢集中成熟时，满树的萢吃不动，就摘下两大片桑叶，错开或用竹签子沿边缘别起来，做成一个像碗的容器，装上一包新鲜的桑萢，带回家去分享。

桑萢汁液有出奇的染色能力，有句调侃老话“吃桑萢，黑屁股”。吃桑萢后凡是接触桑萢的地方都是紫乌紫乌的，手、嘴唇、牙齿等被染上颜色，特别是嘴唇，像娃子们夏天在河坝水里洗澡泡久了冻成的乌红，不能轻易洗干净。尽管如此，娃子们也不在乎，只要能大快朵颐就满足了。

在萢的世界里，我记忆最清楚的就是蛇萢和马桑萢，虽然我非常熟识，但至今从未吃过，因为有心结。现在回想，或许是大人担心娃子们在山上乱吃野生果实会中毒，所以总是告诫，蛇萢被蛇舔过的有毒、马桑萢中毒了要灌大粪…

有一年，村里一个小伙伴真的吃马桑萢中毒了，被大人灌了大粪，吐的一塌糊涂。现在知道了，灌大粪是催吐，大粪并不能解毒。

满山的萢，真分辨不出，鲜红欲滴的蛇萢哪颗是被蛇舔过的，也亲眼见小伙伴摘下吃了，心里默默为他担心了好久。

这个周末一早，媳妇从菜市场买回一包桑萢和一些空心萢，那个味道仍然记忆犹新。时光飞逝，童心未泯。又是五月，心绪不襟又回到童年那萢的精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