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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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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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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丝瓜结情

与丝瓜结情

/山东  四面八方

 

前不久,我写了一首小诗《一颗野牵牛花开在丝瓜架》:“本意丝瓜秀外门,中秋败叶好伤神。攀爬若现稀惊艳,羞主喧宾醉路人。”随手抛在了诗歌网上,没想到在引来的诸多“玉”中,有一块如此劝说:“以后呀,干脆别再种老套又俗气的丝瓜了,就让野牵牛扎根你家得了!”这一下触到了我的底线:朋友,不行滴,你不知道,我与丝瓜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我的老家在农村,幼小的记忆中,家里年年都种丝瓜。

每年的春天,奶奶都会从挂在墙上的小布袋里,取出上年留下来的丝瓜种,倒进小茶碗里放少许水,再用块棉花套子盖在上面,以保持种子的潮湿。大约经过一周左右,原本黑色种子的肚脐那里,会冒出半厘米长的白芽儿。

每当种子快出芽儿的时候,奶奶会期盼下场雨。老天爷实在指望不上了,便指使我一起去池塘里抬几桶水来,浇在准备种丝瓜的地里,再等到浇过的地凉个“八成”干时,奶奶用铲子挖一条三指深的沟,把出好芽的丝瓜种每隔三五指撒进去,最后盖上土,用铲子在上面轻轻地拍打一下,丝瓜便种上了。

对我来说,等待丝瓜出土的日子是难熬的。几乎从第二天开始,每天的早晨上学前和晚上放学后,都会情不自禁的观望一下:丝瓜苗咋还没冒出来呢?

一个星期后的那天夜里,下了一场“细无声”,早晨,我从床上急忙爬起来,穿上衣服,跑到丝瓜地那里:“奶奶,快来看,丝瓜苗长出来了!”心里高兴极了。

奶奶也不过来,只是一边做饭一边在提醒我:“这几天一定得看好丝瓜苗儿,如果地上有一串被拱出来的松土,那就是蝼蛄;如果看到哪棵耷拉了,那根那里就有蛴螬。蝼蛄和蛴螬都是害虫,一定要消灭它们!”于是,我这几天的任务就是灭虫。

丝瓜苗长到离地尺把高时开始吐丝了,也该搭架了。搭架的材料就地取材,方式方法因地制宜,常用材料是树枝、秫秸、草绳及铁丝。

搭架的技术在于能够充分应用周围的物体,如树木、房屋、墙头等。使得牢固,起码经得起六七风的摇撼。

我的丝瓜是顺西墙根种植的,南北走向。我先在西墙较高地方南和北各打一个木橛子,在两个木橛子之间拉根铁丝。再从地面在靠近每棵丝瓜苗跟的地方竖起棵棵秫秸,秫秸的上端绑在铁丝上。这样,丝瓜们就可以顺着秫秸往上爬了。

在离开西墙向东五来米的地方,一南一北载着两棵树,南边是国槐,北边是枣树。我先在两棵树之间先拉根豆条,当然在给树绑豆条的时候,需要垫上两只旧鞋底,以此保护树木不受伤害。然后在沿西墙的铁丝与两树间的豆条之间,东西方向拉上若干根互相“平行”的草绳,草绳就是将来丝瓜秧水平爬行的方向。为了丝瓜架更加牢固,也利于承担吊在架上的丝瓜重量,我还在架子内部的南北方向,每间隔二三尺拉些细草绳,做好的丝瓜架如同“天网”一般。

 

夏天是丝瓜秧生长的季节。前几日还顺着墙边往上长,今天却横下身来朝东爬开了。你看吧,这棵“老大”有些霸道,竟然爬进别人的道上。我走过来,用手轻轻地解开他的丝状触手,重新放回属于自己的跑道上,再依照它的丝状触手本来的缠绕方向又缠好了。其实,我以后几天里关注的重点就是“老大”,一旦爬到目的地就打掉他的头。按照奶奶的说法,打掉头以后可以生出更多的叉,长出更多的丝瓜。

秋天来了,丝瓜花儿开了,花儿黄黄的,淡淡的,在绿叶的衬托下分外艳丽,凑上鼻子闻一下,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丝瓜那特殊的香味儿,引来了许多飞虫,磕头虫、蜻蜓、飞蚂蚱、七星瓢虫,光顾最多的是蝴蝶,野马蜂和人工养殖的蜜蜂。众多的虫儿飞在一起,各自忙碌着,嗡声一片,不辞辛劳。

就在这样的季节里,一家人会把小饭桌搬在大槐树下靠近丝瓜架的地方,享受劳作之后的午饭和晚餐。到了夜晚,只要有街坊邻居来家玩耍或有话要说,大人们也就不去街上“大部队”拉呱了。依然是坐在这棵树下,倒上茶水,坐上物扎或马夹,一边摇个蒲扇,一边说话。有时候人多了,老人们会给小孩儿讲些鬼的故事,神仙的传说,天上地下,天南地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的时候较小的弟弟妹妹听来听去睡着了。

 

那个年代农村的生活很苦,生产队只能到年底才结账分红。一年下来,劳动力多的家庭或许分得几百元钱。而劳动力少的家庭也就分个几十元,甚至缺少劳动力的家庭还要“倒找”钱。所以,平日里老百姓没有几个钱可以放在家里,除非家里有“出门”挣钱的。因而老百姓的吃菜,多数是从生产队里分得,再在自己家里种些丝瓜、南瓜、扁豆、兔子腿等。

老百姓家都有个院子,或大或小,有的上几辈祖宗还遗留下来闲园子。乡亲们都会充分利用自家的院子和园子,植树种菜,有的家里还打上口井,用来浇菜。

中秋时节,丝瓜上架了,你看那条条的丝瓜从架上垂挂下来,又细又长,嫩绿嫩绿的,头上顶着黄朵儿,好似倒置的绿蛇。品种不同长相也不一样,有的粗短些,也有的特别长,长到一米多都不见老。

过日子就得算计,嫩了不摘,老了也不好。一般地,当长到还未出现粗细不一的大“肚子”,表皮刚要发硬失去毛润的感觉时,最合适采摘了。

丝瓜的吃法很多,炖、炒、拌、炸都行,我最喜欢的是油炸丝瓜。做油炸丝瓜时,先把刮去皮的丝瓜斜切片,约三毫米厚,呈椭圆状,撒上少量细盐和花椒面,再裹上薄薄的面糊,放入油锅慢炸。炸熟的丝瓜半透明,金黄金黄的,看着就诱人。

可是,炸丝瓜太耗油,如果家里没有七事八节奶奶是不做的。更多的是拌着吃,特别是由于没及时采摘,长得有点老的丝瓜,最合适拌着吃。可以将打去皮的丝瓜先在锅里蒸熟,再和上蒜泥、麻汁和细盐,少量的醋,拌和均匀就能下肚了。

在那生活艰苦的年代,一家人吃什么菜都那么香甜,总是光盘。

 

进城以后的我,种丝瓜可不只是为了人吃,还有一个目的呢,你猜为了谁?

恭喜你猜对了,是为了养蝈蝈。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夏末金秋的田野,处处都有蝈蝈的身影和歌声,大豆、地瓜、棉花地里比比皆是,尤其那坟茔灌木丛里最多。秋天的蝈蝈到了大胆的时候,竟然跑到羊肠小路的边上,迎着中午的烈日引吭高歌。

蝈蝈叫声好有趣,不同的蝈蝈叫声也不同,有的低沉婉转,有的疾风骤雨。田野的蝈蝈叫唤起来连成一片,就是一场交响乐曲。社员们在劳动中,或之余,很容易捉拿在手,带回家,放入笼子,挂在天井里,用它那美妙的歌喉消除疲劳。

蝈蝈的最爱就是丝瓜花,满满的一大架呢,随便摘上几朵塞进笼子就OK了。到了深秋没了丝瓜花也不要紧,可以喂些其他蔬菜,大葱、白菜、萝卜叶等都行。还可以切几片梨、苹果送给它。在我的记忆里,那些会养蝈蝈的人,如果在中秋时节去田野捕捉到“年轻”的蝈蝈,可以养到过春节,他们会将蝈蝈宝贝似的揣在棉袄里,串门拜年!

其实,我就很喜欢养个蝈蝈,或许受我的影响吧,孩子们也挺喜欢的。我的家已经进城三十来年了,还住上了带小院的一楼,爱鸟及屋嘛,养蝈蝈,种丝瓜,一条龙的“链条”,乐哉,悠哉。下面来几句,就此结束吧:

我住在城里

有个小小的独院

夏秋爬满墙头

开出黄黄的花

抽出绿绿的长条

花儿送给蝈蝈

长条入咱肚里

人宠好相处

倒是

一大家人喜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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