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天气渐暖,春天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春姑娘的身影向人间慢慢走来。每个周未来到青城山脚的家,都能感受到日渐浓郁的春意,都能看到大地被春风抚过的痕迹。
我家的房前屋后是妻子的小花圃。气温稍暖,三角梅和五色梅率先发芽,看似干枯的枝条上露出点点嫩绿,最先透出春的信息。天竺葵是妻子的最爱,看着它们长出新叶,露出花蕾,最后开出一簇簇鲜艳的花朵,妻子的脸上也绽放出如花的笑靥。
小区院子里的各种树木一天一个样。腊梅花还未谢尽,枝头已泛出了新叶。各种灌木抽出了绿、黄、红、紫各色嫩芽,一派生机盎然。挺拔的银杏树,枝头长满了豌豆大小的绿点,刚毅中透出一丝丝柔弱。梨花开得很快,连续几个艳阳天,便已是一树雪白。 梨花过后,浅粉色的垂丝海棠渐渐开满了枝头,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枝头戏闹的画眉,抖落一阵阵花雨,随着微风,飘飘扬扬地洒满了门前的小径,落在了树下打理花草的妻子的头上。在粉樱初绽的樱花树上,经常有松鼠在枝头欢快地窜跳,似乎也陶醉在这美丽的春色之中。
我和妻子平常散步经过的马路中间,上周还是花朵稀疏的垂丝海棠已经开得轰轰烈烈,遮天蔽日,一拨拨游人在树下赏花拍照。青城山景区门前面的山坡上,厚朴开满了色形皆似玉兰的硕大花朵,六七株盛开的老梨树远远看去像一朵朵白云。一垄垄茶树早已抽出新芽。茶树下面,蕨草也长出卷曲的嫩叶。山道边,蓝白色的鸢尾花开满了林间草丛,微风一过,花枝摇曳,惹人爱怜。站在高处放眼展望,起伏的山岭一派嫩绿,漫山遍野弥漫着生命的气息,林间百鸟争鸣,婉啭悦耳,犹如春天的赞歌。
这天,天空晴好,我与妻子去附近看菜花。从家里出发,向东绕过着两个居民小区,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就是大片还未开发的农田。一条水渠在田间向东南绵延,不见尽头。渠的北岸是一条约三四米宽的村道。渠边道旁开满了我叫不名字的黄色和紫色野花,上面挂满了晶莹的露珠。举目望去,盛开的菜花一片连着一片,远远近近地座落着几处翠绿掩映的农舍。这画面使我想起了儿时的川西坝子。那时候,沃野千里的成都平原上,田畴连绵,林盘错落。冬春季节的清晨,薄雾弥漫,座座林盘炊烟袅袅,各家鸡鸣此起彼伏。近三十年来,在成都周边,包括各县市城区附近,这种美丽的田园风光已被侵蚀殆尽,着实让人叹惜。可喜的是省市党委政府提出了把成都建成世界公园城市、高质量宜居城市的目标和保留川西林盘的具体要求,这可是利在当代功垂千秋的善政!
我们就近找了一条小路向田野深处走去。那是我们去年到过的地方。一两百米处便是一户农家,门前的菜畦里,青菜、白菜、芹菜、萝卜披着露珠,青翠欲滴;地边田埂上的胡豆正开着蓝色小花,挂满了饱满的豆荚。一位大婶正在淘洗青菜,两条小狗冲我们不停地吠叫,在女主人呵斥下才渐渐安静下来。妻子笑道:这小狗不就是去年那两条吗?怎么不认识咱们了?这让我想起崔护《题都城南庄》那首诗,随口也吟了四句:“去年春时此陌中,菜花翻浪起薰风。田家旧犬依然在,不识故人吠老翁。”
与大婶打过招呼,我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一片油菜花地。说是一片,估摸至少也有几百亩吧。菜花已半人多高,散发着特有的清香。人走在里面只能看见肩膀和头,好像沉浮于茫茫的黄色海洋。田里到处都是嗡嗡翻飞的蜜蜂,在花间忙着采蜜,脚上沾裹着厚厚的花粉。在一条田埂上,一排梨树开得正欢,满枝雪白与大片黄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在远处绿色林盘的映衬下,构成了一幅绝妙的风景油画。妻子要求在这里取景拍照,我这个拍妻党只好忙了起来。远景近景,肖象风光,花样翻新;照相录像,手机相机,工具频换。翻田上坎好一阵忙活,身上都出了微汗,好在有几张令妻子满意的照片,我也算找到了一点自欺欺人的“成就感”。
太阳快上头顶,我们开始往家走。回到家门,跺掉鞋底带着草香的泥土,在沙发上坐下来休息,看着满院春色,畅想着将来成都建成世界公园城市的样子,憧憬着川西坝子林盘复活后的田野风光……(钟剑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