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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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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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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山而居

山里的这个“家”是不成其为家的,虽然还没有到绳床瓦灶的地步,但已简陋到寒酸的程度:一床一桌一椅,外加几只木墩而已。好在,山泉常供,晚上的照明也能保障,一盏表面毛茸茸的日光灯在暗夜里投下昏黄的光芒。生活简单到如此,能满足一饮一啄的基本欲求就行,便没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安身栖息了。

红尘中挣扎了这么些年,怎么又要回到如此简约的生活中来呢?说不清什么理由,只能说是由自己内心朦胧的指引。在大用加法之后该用减法了,不如此,怎么遣送今后的时光呢。“撤退”真是个好的词语,“退”是选择与方向,“撤”呢,应该是态度和行动了。

可是究竟要“退”到什么程度,隐身于茫茫的山野,平居于溪流小桥之畔,还是完全以农人的身份专注于田间的劳作?这是要因人而异了。如果一味去效仿他人,依旧还不是你自己。你已经多少年看不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了。那么,暂栖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毋宁是每个人最好的生活方式,处于边缘,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清醒而不孤独,这正好适于我此时的心境。

不过,再往深里讲,这又不仅仅是一次换了方式的居住了。在心的深处,你是渴望回到一种“家”的感觉里去吧。如果非要给这个“家”以具体的状貌,当是我记忆里常常浮现出的年幼时的一个场景:我在鸟儿的鸣啭声中醒来,初春明净的天色映在窗花上,慵懒着从炕上溜下来,光着身子迷迷瞪瞪在廊下撒完一泡尿。家里人都去田地里了,空荡荡的院子一大片金色的光束在跳跃。我抬起头,墙角的桃树在我酣睡时绽开了一朵粉红的小花,一只黑喜鹊正翘着尾巴在墙头喳喳叫着。院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好伙伴的声音,他是不是要约我一同去野外玩耍?

最初的也是最为温馨的场景其实是一直埋藏在心底某个角落的,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没有烦恼和无端的忧愁,这个春日的景象就像画一样烙在心里了,它现在成了指引我此时行动的因由。我想,西方人说,艺术是苦闷的象征,那一定是站在以后的时光中回想初时的感慨。如果是一位画家的话,他随手勾画涂抹的这个春日的美景,必是晕染着一层淡淡的忧伤,一种再无法返回的心灵的哀叹。

“家”在我们心目中的印象大约就是这样,当你思想它的时候,你其实已是站在无法返回的时空之野,它所呈现出的一切美好与温馨,都是因为再也无法抵达而灿烂如花。人生,不,就单单指一个人而言,就是一条漂泊在时光河流上的船只,迅猛地向未知的河流下游而去,直至消亡。在这个河流中,可以看到夕阳下的帆影,听到月夜的渔歌,自然,也有风雨潇潇的凄苦,还有电掣雷鸣时的樯倾楫摧......

如果宿命是可以挣扎的,何不回溯到时光的上游去呢。人最美好的时光与记忆还定格在那里,那里有你童真的快乐,有你精神脱胎时的初育,有还未曾被污染过的一泓清泉般的情愫。

我是沿着辋峪河向上去的,我应该是在做空间上的回溯,只是当时还茫然说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窗外就是山根。山是从屋子的近旁拔地而起的,要看清它,就得努力仰起脑袋。那种江湖萧疏远山隐隐的画面是看不到的,看到的只是杂草在疯长,牵丝扯蔓地疯长。绿色不是向下流,而是往上涌,涌过一片庄稼地,再涌过一片松林,在山顶停歇下来,与一道狭窄的蓝色天幕相接了。

早晨起了雾,有鸟在叫,脆生生的,不知道是那种浑身褐色的画眉还是俏丽的百灵。它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引来其它鸟儿的回应。雾气蒙蒙中,看到菜园里有个人影在缓缓移动。雾色又浓重了一些,人影便看不见了,我猜那是老孔在挖菜呢。

左邻右舍只住了两个人,两个老头子。左边的人姓孔,收留了几只肮脏的流浪狗。他在菜园子里除草,直起腰来休息时,我正好从他身旁经过,冲他笑了笑。他说,噢,你住在这儿了。便不再言语了。另一个老头是个瘦高个,不常出门,不知在家捣鼓什么。有一天看见他在门口给一个让黄蜂蛰了的小孩子额头上抹蒜汁,小孩子龇牙咧嘴口里不停吸溜着。他呵呵直笑,说,看你还手长不!见了我,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后来听别人在门口老杨老杨的喊,知道他应该是姓杨了。

除此之外,其他人家就住的远了。公路边上集中些,越往深处走,便是零零星星东一家西一家了。山里的房子都是靠山根开一块平地盖起来,随势赋形,不好连成片。但我感觉是,他们更喜欢彼此保持着一段距离,若即若离,亦亲亦疏,这或许是人和人之间最好的距离。不知是美国的梭罗还是台湾的陈冠学说过,群居者的密度在一平方公里内五到十人最佳,超出这个限度,人的自由和尊严就要打折扣。早些年读梭罗的《瓦尔登湖》时懵懵懂懂的,读陈冠学的《大地的事》也是如此,现在这段模糊的话语跃上脑际,似乎要验证这一说法的正确性了。适当的距离,是为了保持一种神秘,维护个人独立和隐私的权利,拒绝被群体包裹着异化为另外一个自己。

中午雾气散掉。雾霭一经阳光照射便消遁了,是潜藏进密林里去了吧。随手翻看三联出版社的《九家读杜诗》,翻到了这样几句话颇有意思,“宋代以来,人们对杜甫的接受严重偏向他忠君爱国的‘儒家’品格一面……(这成了)加在杜甫身上的道学圣人不能承受之重”,“后来的诗人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全都想做‘老杜’,老杜却只做他自己,而他这个自己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老杜要做他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真字。他肯定料不到身后会被这样过分解读。文化上的事,有时想起来禁不住人发笑。

傍晚顺着山道走,满山蝉鸣不息,声音聚合在一起就出奇的大,可又被吹起的微风和河道里的流水冲淡了,不显得聒耳和嘈杂。近处的山是浓绿的,因了深浅的差别,呈现出突兀的色块的区分;再远一些,是一片翠绿,橘黄色的夕晖下,像似翡翠的颜色,汪汪的,一副要流动起来的样子;更远处,反倒是一抹宁谧的深蓝的颜色,全然看不出绿的影子。它怎么悄悄偷换了颜色呢?真是大自然神奇的光影变化。

山水之乐,到底要乐什么?仁者与智者和它们相亲近,我怀疑仍然是一个过度解读的例子,仿佛解释权全由他们独占了。我笑我的怀疑主义有点不可救药了。山的更深处,白云出岫的地方,该有隐士吧,那是遁世的人,它们在求仙,追求长生还是什么。可是现在,据说也不乏沽名钓誉的人,“终南捷径”一直都是传统;还有些是有闲有钱的城里人,借此地呼吸清新的空气,车辆和人都很多,这是他们另一处娱乐的天地;再就是居住在这里的土著民了,大都是些老年人,城市已经像吸盘一样把年轻人吸卷走了,扔下山水给他们来默默守候。我无意给这里涂上田园风光的诗意美好,诗意仍然是艺术家摆脱苦闷的理想形式,几乎与现实无涉。可我要想的,还是历史上一批批的人为何纷纷遁入深山之中,他们到底要寻求什么呢?大约是要从厚重的文化之累中挣脱出来,在短暂的时间里,欣欣然品赏这些与他们没有利害冲突的山野和流水,这难道不是最初心灵的状态吗?

天黑定了,头上的天幕变成深蓝色,深邃又广大的深蓝色,久看让人沉迷。转过一条山道,一轮月亮忽地从山腰跳脱出来,这么浑圆又这么明亮,今天是十四日还是十五日?这几天将日历都忘却了。倚在河栏上望,月亮似乎触手可及,连月中的环形山也看得格外分明。想到它的里面并没有玉兔和桂树,不免有些失落,顺着山道踽踽返回住处了。

昨夜的月亮很亮。我躺下后,透过窗户看见它卧在山顶上。睡得不踏实,隔一阵儿醒来,看见月亮向西挪移了一大截。有月的夜晚,蝉也不休息,满山满岭的歌唱。又一次醒来时大约是凌晨四点多钟,蝉声软了下去,月亮已经移到西边山岭的凹处,一半已沉下去,昏昏黄黄的,像一个瞌睡人朦胧的眼睛。这时候,邻居家的三只狗咬叫起来,声音一律又尖又脆,一声连着一声,逗引的附近谁家的狗也大声回应起来。在这一段晨光熹微的时段里,它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叫声就是它们的宣言。

我躺着没动,在吠声里回想那三只狗的模样。三只体态不一,都小小的:一只褐色的,浑身毛绒绒;另一只也是褐色的,短毛,骨架略大些,长着四条长腿;第三只是个黑狗,脑袋上乱糟糟的长毛耷拉下来,连眼睛都遮住了。我初来时,它们闻声而动,拦在我面前,张着嘴吼叫,声势浩大,气势汹汹。我站着不动,瞪着眼睛寻着它们的眼睛看。“长腿”是领队者,没料到我会不落荒而逃,一时显得无措起来,目光怯怯地躲闪着,斜着眼珠梗着脖子叫;“绒球”神情紧张地在一旁附和着,脑袋干脆扭向一旁;“黑脑袋”闭了嘴了,斜签着身子,做出随时逃跑的准备。

我慢悠悠进了屋子,它们又装模作样地在门口咬了几声,才迈着胜利者的步伐回去了,仿佛在说,不是不敢咬你,是不屑咬你耶。

住下几天后,它们依旧和我陌生着,不过咬叫声已经明显弱了许多,带着些象征的意味罢了。有时我出去,它们在廊下目送我,连身子也懒得动一下。有一天,在下坡的路口遇到“绒球”,它孤零零趴在一块石头上,见了我,愣了一下,紧张地立起来,浑身不自在地哆嗦着。我没理它,往下走去。下了坡回头看,发现它已经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远远地望着我看,大约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我,友好还是敌视?但我感觉更多的是它的恐惧,对人的恐惧。

村子中间的道路是一个“T”形,实际上,再往右边走一段,又有一条伸向南边去的路,就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十字形路了。三个方向,向东向北和向南都伸进沟道里,水泥的路面延伸进去,不知道里面有多长多深。每条沟道里都淌出水流,汇进向西去的河中,变成了一条河了。我就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游走,看河里一块块的白石,看白鹭从空中翩然而下,落在我面前的柳树上,时常会看见另外一些狗的身影,三五成群或者孑然一身,也都跑到河堤上来玩耍。一只四肢修长的黑狗,总是单独行走,它从我身边走过,昂着头,目不斜视,连瞅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我看它像一匹小马一样弹动着身躯,从一片包谷地里穿过,上了一段斜坡,出现在桥头上。它站在那儿,巡视什么一样四处张望一番,迈开优雅的步伐向前走去,最终消失在一截矮墙后面。它孤傲的神情真让人吃惊。

它的确是孤傲的,对街巷上来往的人视若无睹,对其它狗们也一概不理不睬。一天中午,我看到它在一家餐馆门前的水龙头前喝水,水龙上坠下一条塑料管子,哗哗淌着水。它矜持地迈到跟前,我以为它会用嘴噙着管子去喝,可它没有,而是缓缓凑近前,伸出舌头;粉红色的舌头在飞快卷动,喉咙一起一伏的。它喝完了水,轻轻抖了抖脑袋,将残留在颌下的水珠甩出去,再扭过头朝一旁望了一眼,迈动四蹄,顺着西边那条路一路小跑下去了。路旁正在树荫下横七竖八躺着纳凉的狗们纷纷爬起身来,拘谨又恭敬地向它行注目礼。它还是那么傲慢,款款向前奔去,慢慢变成了一个黑点,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条一战成名让狗们望而生畏,还是特有的贵族气质使狗群油然而生敬意的狗呢?不得而知。知道的是这里的狗几乎都是散养的,自由的。它们自由洒脱地游走在附近的沟壑里和山梁上,如果能觅到食物的话,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回主人家。当防盗门和监控逐渐被农家运用之后,狗们看家护院的功能已经逐渐消失。喂养它们,更像是一种怀旧,更像是整个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道风景。

又过了几天,我忽然发觉不见了那条黑狗的影子,邻居老孔也将他的三条狗圈在一个篱笆扎的园子里。园子里养着几只大鹅,嘎嘎叫着,狗和大鹅整日亲密地嬉闹着,没少糟蹋园子里的菜蔬。有时它们实在无聊了,就把湿乎乎的鼻子从篱笆的空隙里探出来,老孔就训斥它们,好好待在里边,还想出来!

我问老孔,好好的,咋把它们都关起来了?

老孔气哼哼地说,不关起来,早成人家锅里炖的肉了。

我吃了一惊,问他那条黑狗是不是被偷狗的人逮走了。老孔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说,这几天没见它了,怕是完了。叹了口气说,这些狗都瓜着呢,没有防人之心。这样下去,一个个都会没命了。

那条黑狗是不是遭遇不测,老孔不知道,他得到的消息是附近几个村庄的狗几乎在同一个白天都失踪了。这些狗除了忠诚和驯顺之外,与人都有天然的亲近之感。它们以为人都会像它们的主人那样和顺亲善,抑或像山里的树木或者田地里的庄稼一样是静止的,不变的——这就是它们悲剧命运的根源。

日子在太阳底下暴晒,天气一天比一天酷热。山里边的白天也不凉快,只不过遇到的人少之又少,便没有无端生出的烦躁来。夜晚来了,村庄里的老人们坐在门口摇着扇子,抱怨今年这鬼天气出奇的热,还叫人活不!中年人干脆拉一张席子铺在水泥桥面上。河道里有风,风是跟着水跑来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等夜完全静下来时,山里才彻底凉快了。

整个山里面,除了主干道上整天车辆轰鸣着,那些如鱼刺一般伸向两侧的众多沟壑是静默的。如果走进深处,你会发觉人的踪迹呈现出撤退的迹象。往昔的小路断断续续,荒草长得无拘无束,一种粉红颜色喇叭状的花满山道寂寥地开着。鸟在叫,却看不见影子,听声音它们是欣喜而紧张的,好像在说好长时间没见过两条腿的人了。路边不时会碰到蛇褪下来的白色壳皮,长长地伏在草窠里,口眼宛然,还是一条完整蛇的样子。

四周空寂的让人心生不安。

静寂的空间里时间是不是也静止了,或者说,时间是不是变慢了。爱因斯坦可能是对的,你在山野里行走,发现除了那些因患病而憔悴的人之外,其他遇到的人精气神和相貌都比他们的实际年龄看着小一些。空气的洁净,环境的优美,辛勤的劳作固然是一个因素,但时间的印痕呢,时间会不会在山中执行了与山外不同的标准。当你走进山谷,那根飞速行进的秒针是不是骤然缓慢起来了呢?这可能不是一种猜想,而是真实的存在。

我暗笑我的胡思乱想。

傍晚时分从一座山上下来,路过一家人门口讨一口水喝。主人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招呼我坐下喝水。我们坐在廊下的矮凳上聊着天,他忽然问,你住在这儿得有十来天了吧?我端着水杯的手不由得停顿下来,疑惑地瞅着他,他呵呵笑了,说,十几天前我去村委会办事,在街道上见过你。

我笑了,问他,那么多人,你咋就注意到我了?

他眨着眼睛笑着说,人是不少,可只你一个生人呗。

我逗他,我要是个偷东西的,怕是早让你们暗中盯梢了。

老人依旧呵呵着,现在盯住也不顶用了,你想,那帮人不是开着车就是骑着摩托,一溜烟就跑远了。不过,要是放在过去——

他神秘地说,跑是跑不掉的。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过去的贼跟咱一样,都得凭两条腿走路哩。他偷了东西就跑,以为人家会在后面撵他呢。其实不然,我们不会去撵,是反着上了山梁上喊。这边一搭声,别的山梁上的人就听到了,一道山一道山的喊,你想,他能跑出去吗?

我连连点头,也是,这跟天罗地网一样了。

晚上热气不退,电风扇对着床一直吹,身上的汗还是干不了。一只褐色的蛾子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屋子里,没头没脑地飞,撞在墙上嘣嘣直响。我拉亮灯,它立即伏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了。水泥路上有车上来,几声喇叭,惹得老孔家几只狗又咬起来。它们这几天已经恢复了自由身,一起卧在廊下的窝里。我无心起身赶走飞蛾,熄了灯又躺下来。飞蛾大约才是这屋子原先的主人,对它来说,我是个不速之客。头一天来时,老孔家的狗便是如此认定我的身份的。熟人的社会里,一个陌生人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可是熟人社会里,所有人大约也无秘密可言。想着蛮有意思,也蛮恐怖的。

汗珠子还不停从身上沁出,迷迷瞪瞪就睡着了。睡梦里,墙壁上那只蛾子长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盯着我看。

城里的疫情又紧张了,我的微信群里物业在天天喊着做核酸,发出的消息是出行或者去购物都需要出示48小时的阴性证明,健康码得是绿色的。我有点坐不住了,为了返回方便,这几天里,一大早都赶到镇卫生院去做咽拭子,让白色的棉签一次次戳到喉咙里。今天,村上全员核酸,喇叭里不停地喊着。走了几里路去村卫生所,人来的很多,像赶集一样,走路的,骑摩托的,卫生所门前就排成了长队。轮到我时,旁边一个端着茶杯的中年人走过来问,你这几天一直住在这儿?我点点头,他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自己该走了。在他们的意识里,陌生的人就是危险的人,陌生人潜藏病毒的可能性最大,危险也就最大,这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是一样的。

回来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撤退了。又是一次撤退,当然跟来时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隐隐有了颓然和落寞的情绪。但是又想,人生的适意就是该来就来,该走就走吧,不必挂怀那些不尽遂人意的事情。走在人生边上,也就是浮在生命的意义之上了,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失落和惆怅呢?

满目的青山和绿水,就此道别了。

或许明年有兴致的话,我还会来的。

         2022年11月19日午后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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