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往春天的村庄

《玉峡飞歌》移民新村文学采风作品

迁往春天的村庄（组诗）

◇吉水  王翔雁

向着春天出发

赣江水流经至此就瘦身成了一条玉峡

玉峡两岸都是一些村庄

在玉峡的上游还是一些村庄

我们就在这里深居，耕作，割草

我们都是一些贫血的孩子

总被一年几次的洪水围困

我们时常会在梦里

寻找另外一些有青草有水稻的村庄

峡江水利大坝8月1日下闸蓄水

我们的农民身份又多了一个移民的叠加

我们在舞动水袖长袍的玉峡边

捧一掬往事的泥土，溯流而上

在通往春天的异乡再筑一只盛满春光的巢

走吧，尽管故地不舍，乡情难迁

尽管我们良好的视线里

看晴空下的故园也模糊难辨

尽管我们粗糙有力的大手

捧走一杯泥土也重若千斤

为了支援国家水利工程建设

作为一个吉水人用我们的家园

为峡江水利工程让一块库地

在玉峡两岸

我们这些收完水稻与秋天的孩子

挥别我们将成水城的慈爱的故土

踏上政府移民搬迁的大巴

向着新户口本上的地址

向着春天出发

一个移民的拆迁故事

哥，我和爸爸亲手把咱家的房子拆了

乡里通知说，8月1日大坝要蓄水

何况政府帮我们做好了安置房，新家是水南意桐坪

虽然太阳毒辣辣的和榨油机一样狠

硬生生的把身上的水分一股股榨出来

其实，热点累点也没什么，关键是

揭第一片瓦的时候，心一阵阵揪痛

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皮肤

荡起的尘土，血光四溅，迷糊了眼睛

拆第一根椽子的时候，似乎听到我的肋骨断了

惨白的叫声，痛心切骨

等到卸屋粱的时候，推到石墩的时候

我感觉自己被抽掉了脊椎，变成一滩肉泥

等那些砖，瓦，柱子，椽子，散落一地

我瘫坐在地上，久久地直不起身子

爸始终默不作声，他一直坚强，不会流泪

他说：为了祖国建设，搬就搬吧，不差这一回

六十八年岁月，经他之手建了两次房

这座房也只有二十几个春秋吧，砖和瓦

是他亲自做的，椽子梁子是他从山上驮下来的

爸为我们营建的家没了，你去年春节

回家的那个家没了，成了遍地瓦砾，废墟

水田乡大部分村庄都没了，从吉水版图上抹去

安到了水南，文峰，异乡将是我们的故乡

从此，如果有人再问我们是哪里人

我们是不是应该这样高昂地回答：峡江水利人

在八都镇移民村

走进八都镇住岐移民村

我们被这个迷人的村庄吸引

这个浸透了庐陵风格的移民新村

家家户户都敞开着幸福的门窗

一大块青绿青绿的坡地

展开一把折扇，中间点缀着

整齐划一的灰黑色农舍

飞檐翘角的马头墙，用彩色的眼神

打出热烈欢迎的旗语

村边疏疏落落栽种的花草

褐土般勾勒出虬曲枝条

刚刚绽放猩红的花蕊

在住岐村，我看到了大幅鲜红的安置标语挂满街头

看到移民干部忙碌的身影无处不在

在住岐村，我们还看到了另外的春天

从卫生所到学校，从休闲公园到移民服务站

我们一家一家叫得出它们的名字

周边的泥泞道路正在修整

两地来回穿梭的移民干部也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

一切都整洁，清静，井然有序

这里将成为水田移民的另一个故乡

也将成为我这次采风的一个记忆点

我写过的关于它的诗行也开始进驻

背井迁徙的悲喜已经过去，我看到更多的

是希望，幸福与安康

移民干部

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的人叫移民

昨天择水而居，今天因水而去

因为水的截流而迁徙的移民

身心疲惫得像流水一样需要安顿

400移民干部来到这里

带着政府的重托与儒风

指挥挖掘机考验着大地的硬度

用塔吊测量蓝天的高度

四百多双党性之手伸出来

伸进各自的岗位

他们头顶烈日，用急促

争抢一种叫时间的东西

搅拌机轰隆隆地响着

覆盖了吉水这片3500平方公里的土地

400多移民干部的呼吸

潜进了吉水2万多移民的鼻息

每个周末，我都要翻阅一张吉水小报

从新闻中我知道了这些来自

移民安置点的消息

水田村理事长郭新礼

家遭天火，仍不离建房工地

八都巾帼英雄曾华英

肩挑簸箕手攥铲锹清疏断砖与基土

还有金滩的叫曾发远的村支部书记

身先士卒，与工作组为移民抬棺移木

当我看见

从水田到水南，从住岐到八都……

一座座移民新村在安置点驻地

完成着集结

我知道，党与政府的关爱

吉水移民人的感恩

以及我的内心，随时都会

在任何一个空间里凝聚

并且长久地停留

并从心底里深情地呼喊着

移民干部，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