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
父亲一直是我心中的灯塔,无时无刻不在照耀我的路途。无论何时何地,尤其我受到委屈与风雨挑战时,我最先想到的是父亲,他好像会放射一股股强大的力量向我的身边汇聚,仿佛父亲就是一个大力士,他的臂膀会无限延长,一直延展到我所在的地方,用他那“钢铁般”厚实的手掌,帮我击退风雨的袭击,驱散委屈的乌云,再轻轻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2020年5月31日,老家的大鸟啊,高飞钻入云霄,而那一阵阵的余音袅袅不绝入耳,到底诉说着什么?天下万物相通,其中的纹理奥妙,肉眼看不见、迟钝的心灵也难以觉察,可万物之间悄无声息的联系无论如何都存在着。
念想我的父亲。他中等个头,年轻时白净的面容,方脸,额头方正,浓眉慧眼,大大的鼻子,宽阔的嘴巴,元宝型的下巴,一幅大而厚实的耳朵,笔直的腰杆。父亲的步履似脚下生风又沉稳刚健;父亲做事运筹帷幄,遇事沉着冷静;父亲能舌战群英,让正义彰显;父亲诙谐幽默、和蔼可亲;父亲走到的地方,困难都会被迎刃而解。直到他离开我很远很远的前夕,他那副笔直的腰杆仍像苍劲的松柏一样挺拔有力…….此文我不想说在历史的长河中,父亲做的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儿,我只想续一续今生的“父女情”。
回忆往昔,我与父亲总是聚少离多,我小的时候父亲忙,他总是为了改善村民的生存状况,东奔西跑,日夜操劳,施工、搬迁、农事、开会、出发等,早上小鸟还没鸣叫,朝阳还在山后熟睡,我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他就外出劳作。晚上月亮早已爬过山坡,把银光洒向寂静的田野,我和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捉迷藏后亦累的睡着了,他还顾不上回家。我常常一连几天都看不到父亲的影子。后来,我长大了,读高中、上大学、到异地工作,而是父亲经常看不到我的影子了。可父亲他那似乎天生的号召力、亲和力、智慧力、演讲力、温和力汇聚一起,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磁场,能越过万千山川,跨过万条河流,深深地吸附着我的目光,牵引着我跋涉的步伐。父亲又仿佛是隐藏在我身后的一座无尽的宝藏、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棵硕大的白杨树。总之,父亲就是我身后广阔无垠的、丰富多彩的、深邃富饶的世界。
娘说:娘怀我的时候,是阴历7月,一则马上就进入秋收季节,会影响娘做农活。二则我的上边已经有两个哥哥和四个姐姐。娘认为我完全不用来到世间。可父亲认为,我是他最小一个孩子的诞生,无论男孩女孩,都要让我幸福的降临落地。
娘三番五次地要去医院打胎,父亲死活不同意,因为我,他们俩“吵闹”僵持了20多天,最后,父亲赢了。
最初记忆。我对父亲最早的记忆大约是三四岁时的一天晚饭后,记得当时父母心情特好,并一起坐在床沿上聊天,我吃完饭便飞跑着来到他们跟前,撒着娇扑在娘怀里。
父亲抚摸着我的头问我说:你长大了做什么?我奶声奶气、麻溜溜清脆地说:我长大了当工人,一直当到头发花白……父亲又问我长大孝顺不?我说:孝顺,我会给你和娘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但就是不买咸鱼,咸鱼齁咸、齁着你们怎么办?
父母听了我的话,高兴地再次夸奖我是能说会道的“小铁嘴”、活泼可爱的小燕子。童言无忌,我这一孩童无拘无束的承诺,印证着我记忆中最初父亲和蔼可亲的模样。
我懵懵懂懂的和父母一次闲聊对话,竟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中。原本人没有无缘无故来到世间的。
父亲带我看医生。我四五岁时的一个秋季的一天下午,记得母亲正在打理毛驴推着磨,为一家老小准备饭食。突然之间我肚子疼得厉害。娘眼看着我疼得脸部流汗,脸色变得苍白蜡黄。这下可吓坏了为娘的心。娘连忙招呼正在领着村民施工的父亲。当时看我疼痛的样子,父亲也特别心疼与焦急。父亲用手推车担心我从车上掉下来,就把我放在带着系子,平时盛放地瓜等的大框里,另一端筐头子里放上石头,重量与我身重相当。父亲摸起扁担,担在肩上,一溜小跑地奔向公社医院。父亲一向走路如脚下生风,快、稳、准。娘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因为家里离不开她。
现在想来,干了一天活的父亲又累又饿又心疼又着急,是迈着什么样的步伐一步步丈量的呢,那可是单趟就七八里的路程呀。印象中刚刚走出离我家不到1里的光景,我竟然疼的从大框里蹿了出来,弹落在路边的土地上,幸亏是松软的庄稼地,没有大碍。父亲连忙放下扁担,迅速边把我抱起来边忙不迭地问我:没事吧,没事吧?好孩子,很快就到医院了……父亲满脸的汗水在滴淌,父亲焦急的脸色变得通红。父亲挑着我,一路飞奔医院。父亲用扁担挑着我的命运与乾坤、挑着他生生不息的血脉、孕育着我悠长的生命历程。父亲拼尽全力救我于平安之中。可是2020年6月2日下午,89岁高龄的父亲突然没有任何痛苦的走了,带着微笑走了,没给我抢救他生命的机会,成为我心中永远的遗憾、心疼、心痛。子欲养而亲不待,何其悲怆。
当父亲把我挑到医院时,当着两位医生的面,我呕吐了。父亲及两位医生一起安慰着我,有的给我捶背,有的端着杯子让我喝水,还一连串好闺女、好闺女的哄我,呼唤着我。在医生的治疗及父亲的护理下,我的病情很奇怪的有了很大好转。父亲的一肩挑,挑出了生生不息的父女情,挑出了我心中美丽永恒的扁担记忆,亦挑出了我不屈不挠的人生。
父亲教我学文化。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上个世纪七十年前期,正是父亲带领村民搬迁村庄、整修梯田、建造水库等之时。如同二哥所说,我是老小,是被当做“宠物”养大的,玩性十足的我进入学堂不适应,一股子玩心不退。父亲担心我落下功课,晚上在煤油灯下,劳累一天的他耐心地教育开导我,告诉我学习算术的方法与技巧。父亲告诉我的技巧到现在我还用着,同时还变着花样给我讲故事,我听的津津有味。父亲和我讲他读书的故事:父亲上学的时候,从一年级跳到三年级,从三年级跳到五年级,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第一名,经常受到老师和同学的称赞。五年级毕业,父亲还想继续读书深造,可是家里的条件已经不允许了。父亲又和我说,他在一个寒冷的阴雨天里,坐在床上,围着被子,自学珠算,不到一天就学会了,无师自通。父亲还和我说:当时国家有个政策,村子里拔尖的人才有的要被留在村里,将被培养成大队书记,带领村民改变农村落后面貌,父亲是被上级谈话被截留在农村的年轻人,用现在的话说相当于“大学生村官”。自此,父亲呕心沥血、弹尽竭虑、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自此,父亲成为了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人。
父亲还教育我读书不能像打鱼一样: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应该像天天吃饭喝水一样给身体补充营养,每天都要好好学习。父亲教育我,东西若不是自己的,再好都不能拿。父亲教育我要善待他人,即使敌人也要团结他。直至今日父亲的话语时常在耳边回响。
父亲带我看电影。在我很小的时候,农村文化很落后,在那文化生活极为贫乏的年代里,若一年能看上三四场露天电影,就算是莫大的精神享受了。
记得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一听说在我们村或者在邻村放电影,那心里真比吃了蜜还甜,全村的男女老少听说后,个个无不神采飞扬,都会立刻做好自己的事,盼望着天早点黑下来,好早一点观看那向往已久的电影。那时,每每看到哥哥姐姐们都蹦蹦跳跳地和伙伴们去看电影,我就馋得心里发痒,每次我都跟在他们的后面嚷嚷着、拼命撵,每次他们都会想点子把我送回家,我就恨自己为什么不快快长大。
有一次,他们又都躲开我去邻村看电影,我哭着嚷着也要去,我那温和、慈善、富有耐心的父亲,我那有时脾气有点“暴躁”的父亲,我那劳累了一天的父亲,不但没嫌我哭闹,反而哄我、安慰我、并答应带我看电影,我立即破涕为笑。后来,我就蹦蹦跳跳地和父亲走在了去看电影的路上,不一会儿,我就走累了,父亲就高兴地把我背了起来。这时天色已暗淡下来,我感到父亲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父亲的脊梁就如同那幸福的摇篮,摇得我沉醉。尽管是漆黑的夜晚,想起白天听到的鬼怪故事有点害怕,可有父亲的陪伴,我感到是那样安全。父亲就是我心目中比武松还要厉害得多的大力士。想着想着我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不知是到了什么时候我突然听到父亲叫我的乳名,定神一想,还是去看电影的路上呀!快醒醒,快醒醒,快看前边芦苇荡里的萤火虫,父亲问我:“你看它像什么?”我脱口而出:“像挂在空中的小灯笼,给我们照明呢!”父亲听后对我夸奖一番,接着父亲还给我讲了我家姓氏王是“鞭打芦花王”、讲了“囊中萤雪”的故事。
当父亲背着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电影早已开始了,场地上被观众围得水泄不通,我只能听见声音,可画面一点也看不见,父亲去一户人家借了一个高板凳,让我站在上面观看,别提有多么高兴了!父亲边看边给我解释,我高高兴兴地看完了一生中永远难以忘怀的一部电影,至于看的什么电影早已记不清了,可父亲背我看电影的场景经常出现眼前。长大后,我才知道当年父亲背着我看电影的地方离我村足有五里的距离,来回十里地呀!劳累了一天的父亲背着我一步步地丈量,现在想来,我是那样地责怪自己的无知和好奇,使父亲受了那么多劳累。
父爱深沉,父爱凝重,父爱宽宏,父爱如山,父爱无边。父亲疼我、爱我、娇我、惯我,教我如何做人,教我如何做事。父亲,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孩子。
父亲瘦了。父亲不仅是一位农业行家、经商的能手,父亲能把公社农场经营的红红火火、能把酒厂的酒水做成山东省优质产品,同时也是管理建筑的能手。记得我上中学(住校)时,父亲任朱田酒厂党支部书记,公社党委让他负责一个月内建一座冷库。哎呀,至此父亲在建筑现场白天黑夜的盯着施工,按要求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记得冷库建成时,父亲累的得到了一场病,瘦了接近十斤多,当时我放学经过冷库厂门口时,只见父亲穿着一件退了颜色的蓝色中山服,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那时我年少,只看到父亲瘦了那么多,心里挺不高兴。现在想来,岂止是不高兴啊,简直让人心疼的无语凝噎,父亲如此拼命,为那个时代操碎了心。父亲啊,到底为什么呀?难道正如同那位早年给你算命先生所言,你生来就是造福桑梓百姓的人吗?心里往往忘了自己呀?!难道你的一句承诺——带领村民富起来,就成了你难以释怀的无私无畏的天职了吗?!
亲情渐行渐远。父亲自1977年担任公社农场厂长及后来担任酒厂党支部书记以后,我与父亲相聚时刻就变的更加珍贵,我忙自己的学业,父亲忙自己的事业。可是父亲的叮咛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耳旁。
参加工作时,父亲说:做老师要疼爱孩子,育人如育禾苗,要慢慢等待,不可心急。学生犯了错误万不可打骂,耐心细心用心疏导。人的十个指头还不一样长呢,各有特色各有作用。
我们姐妹五人结婚时,父亲教育我们说:要孝敬公婆,善待婆家的人。如果对待公婆不好,不孝敬公婆,就别再进娘家的门。我姐妹五人先后嫁人,含泪告别爹娘,带着父亲的谆谆教导,不辞辛苦、日夜操劳,都建立起了自己幸福的家庭。每个女儿出嫁,父亲都泪流满面,他心疼女儿,但他明白女儿的路他代替不了。
我和丈夫、孩子每一次探家,父亲估摸着我们快到了,就在屋头或站或坐的等待,等到父亲有了手机,他就打电话询问我们到哪了?等到他年事已高,以免他牵挂,我们就直接回家,不再告诉他了。可睿智的老父亲,总能从哥嫂和姐姐那里看出门道来,他竟然常常在屋头等待,当我们来到他跟前,他常兴奋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今天来,
多少次在小桥处拐过弯来,我看到了父亲的殷切期待……
返回工作单位时,父亲估摸着我们快到达了,就打电话问:到了哪了,到家了吗?我说:到了,你和娘放心吧。多少次在小桥处拐过弯来,越过一个陡坡,我回过头来,父亲仍在屋头目送我们返回,这时,我和父亲不约而同的举起手来,在空着挥舞着分别的手势。虽然我知道人生许多时候是分别的姿态,可是每次当我再转过头来回望父亲的身影,视线被陡坡处的村宅挡住,无法看到父亲和蔼可亲的脸庞时,我的泪水一下子会充满眼眶……
父母强壮时,我们每次回到家,就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待我们享用。父亲说,用柴火做饭好吃。有时父亲烧火母亲炒菜,有时母亲烧火父亲炒菜,父亲不仅是工作能手还是一位大厨,做的饭菜美味可口。
父母老了,我回家亲自下厨做饭做菜,怎么也做不出父母做饭的味道来,怎么也做不出父母做饭的味道来。
奇怪的梦幻。2006年11月的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二姐面带惊色,并怯怯地对我说:“妹妹,咱父亲病了,那病很棘手哩……”我被梦境惊醒,醒来满脸的泪痕。
梦境毕竟是梦境,可怕的梦境很快被忙碌的工作淡化了,我又快乐得像只小鸟一样,幸福地生活着!
可是,大约四五天之后,老家来了电话,我被告知父亲病了——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刹那间,我的心像灌满了铅,好沉好沉,似乎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我开始魂不守舍,眼前总是闪现父亲健壮的身影。这晴天霹雳的消息让我开始诅咒那个可怕的梦境,泪水从心里流向了脸颊。自此,我开始相信亲人间的心灵感应。
自此,对父亲的无限牵挂占满了我的心间,每每电话声响起,—看到是老家的电话号码,我的心就会被提到喉咙眼里,心惊胆颤——只因我的父亲。一向健康、硬朗、善良、宽厚、思维敏捷、处世不惊、能言善辩、乐观向上的父亲是怎么了?我痛恨神灵不显灵,为什么不让好人健康、平安?远在外地的我也只有着急上火、暗自神伤的份儿,也只空有一份孝敬之心。我只能仰天长叹,愿老天有一双慧眼——让好人幸福平安!让天下所有的老人都能颐养天年,都能实现“树欲静则风止,子欲养则亲待”的现实。好歹父亲的身体在当医生的三叔的治疗与护理下,恢复的不错。唉,谁知2020年父亲还是被这场毛病带走了性命。
我多么想在父亲跟前和父亲聊天,让父亲天天笑口常开;我多么想亲自做好父亲喜欢吃的饭菜,端到父亲面前;我多么地想,像我小时那样在父亲的膝下自由自在地和父亲玩耍,多么想在父亲膝下聆听父亲饶有兴趣地讲做人的道理;多么想在父亲膝下听父亲讲那诙谐幽默的故事,可是我能变时空的限制吗?
父亲,您要我热爱关心每一个学生,我做到了。自担当班主任以来,我不分白天黑夜地思考管理班级的最佳科学方法,为的是教育好、保护好每一个孩子,为的是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进步和发展,为的是让孩子们走向社会后能靠自己的双手谋生。我秉承您教育我的方法:教育我的孩子和我的学生们首先学会做人,然后再去做事。我知道教育教学管理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但有你的激励,我一直在默默地探索努力,父亲一生坚守自己的职责良心,我一直秉承你的的精神血脉遗传
父亲,你为人豁达大度,笑傲人生;胜不骄、败不馁。文革时,有人陷害你,大年初一就开始批你,可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临去“批斗会场”时你还煎饼卷油条大葱,吃的津津有味。后来,经过上级查账裁定,你的会计账目一清二楚。诬陷你的人顿时目瞪口呆……但是你从来不记恨批斗他的人。你多次教育子女说:“为人处事,要爱护他人,即使敌人也要团结他……
在我的记忆里,你总是精神百倍,你的言谈举止永远像一位年轻人,不论多么劳累总阻挡不了你那百倍的精神。
记得村里整修梯田的时候,身为村党支部书记的你,每天天不亮总是第一个到达工地,用了几个寒冷的冬天,终于整修出了层层梯田,兴修了三条渠道,建造了三座水库,种植了片片树林,造福于子孙后代,到如今全村老少还在感谢您。父亲啊,这些汇聚一起,汇聚成我生命中最亮的一盏灯!
鸟声凄凄。2020年5月31日凌晨3点41分,我被老家后一声声嘶哑沧桑的鸟声惊醒。很奇怪,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悲戚的鸟鸣,这是小鸟向我发出什么信号?继而,又有两种鸟声不断传入耳鼓。三种鸟儿在交替着鸣叫,可天色还没透亮。
2020年6月2日,父亲突然带着89个春秋走了。现在想来,原来这是小鸟向我发出预警,要关注父亲的健康,是吗?因为小鸟或许比人灵敏多了,它似乎意识到父亲身体发出的危险信号了,这一代代从家园里孕育出的鸟儿和父母相伴了二十多个春秋了啊。可是我没读懂鸟儿的声音。慈父赫然辞世,惋惜、心疼、心痛。
父亲走了,噩耗传来,晴天霹雳,苍天欲滴,江河静止,青山肃穆。起灵的一霎那,鸟儿低飞,微风习习,夕阳斜照,人群低沉,哭声撕心裂肺。
你根本想象不到,安葬净面环节,让子女最后瞻仰你的遗容时,你那带着慈祥光芒的、惬意的微笑,仿佛是世界上最迷人的微笑。你的微笑像是告诉我,你似乎是第一个进入极乐世界的人。
父亲,你就像一只神鸟一样,改变着老家那方天地;你带领村民在山间沟谷植树造林,绿化荒山,涵养水源。村东山绿树环绕,绿英如翠,一片绿的海洋,映照着美丽小村庄,只可惜在你外出工作后,这美丽的片片绿树林遭到破坏,父亲知道后,心疼的流泪。
圣人孟子化蝶悠游四方并与其“与日月并明,怀抱宇宙,和万物合为一体”的思想和他的“扰乱了自然的常道,违逆了万物的真情,自然的状态不能保全,群兽离散,飞鸟夜鸣,殃及草木,祸临昆虫”的思想是完全的融合,浑然一体的。我想,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大姐说:在大姐十几岁时,有一次生产队分鱼。大姐,二姐等高高兴兴的在家里等着,等待着能美美的吃上一顿鱼。因为六七十年代国家百废待兴,物质匮乏,很难吃上一次鱼。在利益面前,你一向是先人后己。最后轮到咱们家时,鱼已经分没了,也就是说咱们家连一片儿鱼鳞也没分到,空等空喜一场。准备做鱼给孩子们吃的母亲,失落怅惘。孩子们只能闻到从别人家里飘出来的鱼的味道了。
我长大了,无意中询问你缘由,你说:只有大家伙的孩子吃上鱼,我才能睡安稳觉,否则心里就是不舒坦,无颜面对养育我的那方田地。
父亲为了村人的饭碗问题,带领村民整修梯田,疏通河道,经常吃不完饭,手里拿着半截煎饼就走向工地。把自己设计的整修新思路搬出来让大家讨论。一块块种粮梯田横空出世,如琏似带,成为村民生存的粮食金饭碗摇篮。
我长大了,你告诉我,你开创了搬迁的先河,力排众议,把过去建在肥沃土地上的村庄搬迁到山岭上,村民从小泥屋子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还腾出肥沃土地种植地瓜花生小麦玉米和高粱……
那时候公社党委领导、管理区及一些村庄的干部经常去我们村考察工作,可是往往是我家招待。别人家的花生油都能够一年用的,我家不够用。我就问母亲:别家够用,咱家为何不够用?母亲就说:来参观考察的人几乎都是咱家招待啊。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承诺留在乡村带领大伙致富诺言的坚实守候,你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一不二。
父亲你带着89个春秋,没有任何痛苦的带着慈祥微笑的光芒突然走远了。89个春秋不短也不长,2020年6月20日,我回老家给你上五七坟时,听村民述说一些你的传奇故事:当年你创造了“费县远学大寨近学道坑”的传奇;你带领村民“大年初一吃完水饺再动手、大干快上,改变村庄面貌”的故事;你为朱田山东优质“小山红酒”奔走奋战的传奇……这些迷人的传说……我才知晓…….村民说:“你父亲的故事多着呢,一两句怎能说的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清正廉洁、为众人之事弹尽竭虑,两袖清风是父亲的真模样……
你70岁的时候还想动员当时的大队书记整修粮食土地,你兜兜转转一辈子离不开土地,一辈子想给子孙后代留下肥沃田野。2020年清明节,你突然和我说起,你拼死拼活经营的酒厂,在你退居二线以后,有黑手操作,好好的一个红红火火的社办工厂轰然倒塌了。唉,几十年过去了,你内心的不舍,天地懂你,我懂你。
如今你驾鹤归去。你走后的一天晚上,我梦见父亲器宇轩昂,驾着大鹏,在百鸟齐鸣中,迎着春日灿烂的阳光,精神抖擞的向东南方向驶去。那大鸟在家园前后护卫鸣叫……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欺诈、没有龌龊、没有太多的套路,父亲你一定会大展鸿图……
我在人间继续演绎前世修来的父女情,父亲的遗志会变成一座座灯塔,照亮我夜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