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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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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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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接续父女情

                  ——纪念父亲辞世两周年

父亲驾鹤远游两周年祭奠日。我打电话和二哥说“哥,明天是父亲祭日了,打电话和兄弟姊妹说一声吧?”

“父母祭日,儿女晚上睡不着觉的,都记得。”二哥缓缓地说。

这边,身在外地的我鼻子早已酸酸的……

父亲在世时,不是他东奔西跑的忙碌,就是我长大后离家读书,继而在异乡漫无边际的忙乎工作、锅碗瓢盆交响曲等行当塞满了人生路。与父相处一起的时光,屈指可数。虽然少了天伦之乐的情趣,可这并不影响父亲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今儿个我无意想说父亲多么“高大威猛、充满智慧胆略”,我只是想写一写人间父女天伦之乐烟火情。

父母健在时,看到“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没有什么惊人的感触,只是觉得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尽孝要趁早。可是爷娘不在了,再读“子欲养而亲不待”——才顿觉内心五味杂陈、不舍、疼痛、遗憾、惋惜、无奈等各种思绪袭上心头。还没来的及和爷娘聊聊家常柴米油盐的事儿,想和父母说的话儿,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忙别的事情,唉,一个转身......

2020年农历4月11日,89岁的父亲没打扰任何人,比91岁的母亲提前半年驾鹤远游。那天,父亲走时,面向我母亲,是半跪在母亲床前安详离开的,在他撒手人寰的刹那,最远的距离是他没能握住母亲的手,74年相濡以沫的时光,瞬间无可捉摸……

我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这阳间父女情分嘎然而止,难道万般无奈皆是命吗?

奇怪的是,父在世时,我很少梦到他,可他走后不到两年时间里,我竟然八九次的梦到和父亲“见面”的情景——和平时见到父亲一样,父亲还活着呢,他那幽默风趣微笑着的面容……谁知梦醒时分,泪早已滴落枕边。

                                             

                                                   梦一

      按旧时风俗,老人去世入土为安,在一个月内的每天晚上,儿孙要在坟头为逝者点灯,给逝者驱逐孤寂、赶走山猫野兽袭击,以尽孝心……

说来好生奇怪,父亲走后七八天的一天夜里,我突然梦到了父亲。他不慌不忙地对我说:“我坟头的灯灭了,你给我点着。”我想,父亲不是卧在了祖宗身边风凰山脚下了吗?!怎么是在我家右侧西北百十米处,一块五六亩地的地边上呢?但我仍按照父亲吩咐,即刻点亮了此处的坟头灯……从梦里惊醒,才方知是梦……

原来这是父亲不想走远啊,他一向爱惜种粮土地,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把“家”迁到地边上,是为了节省土地啊。这块地和我家隔着一条小河,在此处,他抬头向东南瞭望,一眼就能看见小河、家及他在河边栽种的郁郁葱葱的竹子、核桃树及挺拔的白杨树等,抬头向东看,一眼就能看见他带领村民修建的,顺势连着悬崖下接南来小河的人工渠,汇聚成一条宽宽的河。夏季,只要东来、南来的洪流顺畅到达此处,再安全流入由吾河,转而流向沂河,这就是风调雨顺的雨季了。父亲就不用担心土地被冲,沿河的几户人家被淹的残局了。

尽管父亲早已退休,近四十年不担任大队书记了。可他离开了,走了,在另一个世界仍牵挂这方水土......好痛,这哪里是梦啊,这明明是父亲在世时没有机会向我诉说他的心思,如今走了,才托梦告诉我——他对这片土地爱的如此深沉……二姐说,父亲七十多岁对她说:“我想动员大队书记疏通疏通水道、想动员大家伙整修一点儿种粮土地,什么地儿什么地儿荒着,可惜了……”二姐说:“爹,此一时彼一时,您年纪大了,别管闲事了。”父亲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那泄洪渠道不能打上坝子,若遇到洪灾,就麻烦了……几年后,一场连下三天的大暴雨,洪水泛滥成灾,部分庄稼被淹,差点酿成大祸……父亲啊,您就像那只大鸟一样,虽有时飞出去逍遥一阵儿,可您总归对这片土地爱的执著、火热、深沉……

                                                   

                                                    梦二

      最近,又梦到了父亲:傍晚的天气雾蒙蒙的,但天还放着亮光,我从老家堂屋里往外走,刚出来不几步,迎面父亲从大门外走进院子里来了。父亲好似外出多日,好久才回来,他脸色蜡黄,很是疲倦的模样,我心里咯噔一下,父亲这是去哪了,怎么瘦了?!心里不免心疼起他来。且说好久不见,我和父亲皆悲喜交集,一见面,未语都已泪汪汪。说起母亲来,他竟然还不知道在他走后不到半年,母亲亦随他而去。他说他回来照顾母亲,可我呜呜的哭着说:“您去哪里了呀?这么久才回来,我娘她离世了.....

我不知道这梦境到底说明了什么?!但我明白这是父女情在梦里的延伸、或许这是父亲托梦与我,在梦里愈合我失去父亲的伤痛吧?

                                                   

                                                     梦三

      父亲去世一个多月后,我做梦回老家了。梦中,哥哥嫂子、姐夫姐姐都没在家,西边院子里的老母鸡在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东边院子外面的树木郁郁葱葱的,花树上的鲜花开的正艳。我来不及欣赏、麻溜溜的进到了院子里,可父亲好似从一个四合院南屋里出来了。他一看到我,他那满脸心酸、委屈的样子,他那一脸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掉落下来。 他说:“闺女,你回来的太晚了……”父亲挥手和我告别,走的离我越来越远……

情何以堪,我曾许诺父母,等他们老了,我一定好好呵护他们啊—— 一声长叹:“爹,我回来了,回来了,您别走,别走啊,你看啊,你在院子里载的月季花、鸡冠花都开了,您在花盆里栽种的韭菜能包水饺了......

我突然惊醒了,真是一帆风雨路三千,父亲突然把我抛闪,他溘然长逝,我根本来不及啊来不及和他见最后一面……梦里续写今生父女情缘。

                                              

                                                      梦四

去年父亲离世一周年纪念日,我们一大早驱车赶回老家,与家人一起给父亲上了祭日坟。

往年回老家心情都是格外激动、高兴、迫不及待的,买上他们爱吃的食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直说说笑笑,真的比吃了蜜还甜哟。然而爷娘没了,走在回老家的路上,绿色的原野好像变成了灰色,鸟儿的歌唱也无心欣赏,离家越近越伤悲——看不到爷娘在屋头笑盈盈等我回家、老远就和我打招呼的镜头、听不到爷娘问寒问暖的话语,见不到爷娘忙忙碌碌的身影,悲心难安;站在父母住过的院子里,满地思念无处可放…

奇怪的是给父亲上完祭日坟回工作单位的第三天晚上,我梦到自己又去给父亲上坟,父亲竟然站在坟头的西侧约一米处,眉眼含笑的和我说:“闺女,你来了?”他在向我示意,他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非常幸福、舒适、惬意。

终归是梦啊,醒来,我知道这是父亲托梦与我,不让我思念他难过了。因了,爷娘健在时,几乎同时嘱咐我说:“妮儿,百年之后,我们死了,你别哭,人哪有不死的,你尽孝心了,到时一定莫哭、莫哭啊……”

                                                         梦五

      一天夜里,我又梦到自己在老家里,就像真的一样。我坐着小矮凳,在父亲和二哥旁边,父和哥坐在床沿上,父亲面向南、哥面向北,他俩面对面地坐着。一开始,都默默地谁也没说话。忽而,父亲望着二哥,他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父亲好像说他要一去不复返了,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二哥、舍不得离不开家,牵挂这个家。他那种对儿子的深情眷恋、那种依依惜别亲人的悲酸面容,看了让人肝肠欲断。实在不忍看父亲舍不得离开儿子的那种无以言表的场景,我转身掩面而暗泣……

话说,父亲突然辞世的那天午后。哥嫂去村西岭樱桃园摘樱桃,他还在路边跟在哥嫂身后走了一段路,二哥回头看了老父亲一眼,示意他回家吧!他没在往前走,但一直到哥嫂转过小桥,被小岭遮挡,他望不见哥嫂的身影,才转身回家。二哥万万没想到,几个小时以后,父亲再也没能起来。在父母去世后,二哥午夜时分,有时还在屋外走步,这是他想念父母啊!

父亲一生柔情似水,在他走后,依然通过梦境向我传递……

这哪儿是梦啊,这原是我没来的及见父亲最后一面,他又在托梦与我告别,在梦里安慰我,不让我再难过……

                                                         梦六


父亲走后,家人、村人等才陆陆继继向我讲述,有关于父亲的诸多故事。我被父辈们在建国后的守望、激情奋斗、艰辛创业的精神所鼓舞、感动,想写出那个时代被汗水、泥水裹满裤腿的农民奋斗情景画卷。

可是真正下笔时又有点犹豫了,年深月久、那个时代的人许多都已作古,收集采访等很困难……正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一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父亲和母亲,他们拿着正在写了半页纸的文稿,一起告诉我如何如何写……可是醒来记不清说了什么? 但是,这次梦境之后,我逐渐增强了写作的信心,理出了写作的线索、章节安排等。

父辈一代是艰辛、开荒、躬耕的拓荒人,是真正的拓荒牛、老黄牛、孺子牛。以父辈们的事迹为线索的长篇报告文学《奋斗燃亮的岁月》初稿已完成,以此向父辈献礼。

说来奇怪,在2020年,正月大年初三,疫情正吃紧的时候,我突然无缘无故的发烧,无缘无故地淌汗,尤其晚上,严重时,汗水连连,湿透了睡衣,一连十多天,去医院拍片检查一切正常。

经过吃中药调理,十多天后不发烧了,但是晚上身体还是异常流汗,一直非常虚弱,在正月十三、十四这两天———八节课的公益助学讲课后,身体差点儿虚脱了,当时有学生说:“请老师大点声音讲,好吗?”。“唉,我那帮可爱的学生啊,我已是极力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啦”学生不知道我生病、身体虚弱。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会异口同声地说:“老师、您多休息,别讲了,我们自己上自习,身体要紧。”正月十六正式开学,由于疫情期间在家上网课,我一边上网课一边调理身体,直到5月20日恢复线下教学时,身体才稍微硬朗起来。可万万没想到,几天以后的6月2号(农历4月11日),老父亲溘然长逝,几个月后的农历十月初八,老母亲离世……从此,父母常常来到我的梦中,梦里续接父女、母女情……

写于2022年5月10号(农历四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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