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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憎恨吴刚那残忍的斧,玉兔那莫名的嫉妒,还有娥姐姐,那无情的好恶。自从被踢出那片净土,万丈深渊是我必经的旅途。我千里奔波,万里摆渡,踩踏千峰,跨越万湖。那一场滂沱的流星雨,已是沙石俱陨,裹挟着我沉重的躯壳,一不小心跌落人间,与万物为伍。
我厌倦了漂泊,并不在乎根落何处。玉体琼枝,叶葳肤润,就是我扎进土里的幸福……
九月的风,欲寒还暖的温度,那点滴入微的叮嘱,让玉兰也犯了些错误。月光不在,你把二度的白,错愕的滋润着夜阑人静的陌路。头顶,微寒带雨的湿漉,撕裂的云沫,化作颗颗晶莹裛露的珠,正好助我骨子里的气血逸出,刺激我华丽转身绽放香蕊的中枢。
山菊未至,理当捷足。我把纯粹的黄、彻骨的馨,金染了阡陌纵横,香润了万家千户。
我自不比桃之妖娆,杏之娇羞,荷之玉润,兰之魅姝。但我秀而不娇,幽而不露,静雅高洁,香气溢途,清可涤尘,浓可远注……
更有着:满城尽染黄金色,冲天弥漫香透骨,凄迷笼袭沧桑远,柔嫩润泽丹田酥。
2
是谁称我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可我怎当的花中第一流的名署?
是谁夸我丹云碧落犹展韵,浸露着霜华轻放?可我却没有秋菊的惊艳妩媚,也有失木莲那腴润动人的楚楚。
又是谁欲将香蕊同载酒,奇芬贮锦斟万斛?你若摘取一枝遮醉眸,我当可与尔净洗红尘梦,轻把烟云拂……
只是过于纯粹的我,还没等把人间的赞誉享足,旷野已然是铅云密布。
南下的雁群告诉我:寒潮即将来袭,霜箭和风斧,不会雕琢出花团锦簇。
我抛开月光的虚无,乖巧的退居一隅,只能远听犬吠,和人世的阑珊灯烛,
静待嘈杂向安谧的过渡。
更是无缘,走进一些虚设的镜头,那些所谓的绽放,不过是疾风暴雨中的虚浮。而那能滋生繁华和梦想的,永远也只是脚下默默的埃土。
我轻轻的扬起,风摧露湿而凋零的廋枝癯骨,自怜着金黄萎于一地的伤灼。抑或是该走进另一个时空了,不得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刻,还原出安静如初。
风在路上,雪在中途,趟过冬的冰河,独守春华烂漫的寂寞,悄把夏雨轻沐,只为那一刻绽放的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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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只知贪恋我绽放时馥郁远注,抑或廉赞我金银丹紫妙色殊。有几人真懂我熬度雪刀霜剑的苦,怜我遭遇毒日暴风的酷?
漂泊缔造传奇,信念支撑坚守。当新一轮风湿露浓的节候来临,你是否如那提篮静候的村姑,默默立在旧路?
当你身边的秋色斑斓,信守无声的依恋,才是我痴情的归属。只是你,不要傻傻的分不清,那一丛是木莲的凄迷,抑或菊花的冷艳?那一簇是我金桂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