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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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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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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一个点上无所适从

1

夜钟敲了三下,鸡声似乎从遥远的冥地飞来。意识模模糊糊的来到一条河流边,站立在岸线上,前方有一座桥,岸与桥之间隔着一个铁栅栏。我立在栅栏的铁塞前,立定成一个点,四周成了空悬,现在和过去都成了乌有。前方恍惚着一条虚形的影线,似乎又与过去相接,可就是还原不出一个抽象的概念。

在一个飘忽不定的猜测的世界中,可否捋出一种恒久的不变?我不得而知。但我尚明白,过去可能存在和已经存在的,都指向一个始终存在的终点,它们之间有一条隐隐闪烁的线……

足音在一束记忆的光中回响,沿着那条线走进一条从未走过的甬道,飘向那重我们不曾开启过的门……

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走进一个盛开着鲜花的的园子。彼岸花摇曳着将谁也听不懂的谶语,弹奏成悠悠扬扬的曲韵,震颤着空气的弦。喜欢用花瓣搅和尘埃的玫瑰刺,就俯仰在路边,将一些过去的回声逆袭。前方有曼陀罗举着幽艳的喇叭,吹着欢迎的调子,不怀好意的眼波里,喷着欲望与毒液的火……

有红嘴鸥飞过,尖叫着催促:“勇敢点,追上去,它们的归宿就在花园的角落。”

要不要去找寻、追蹑?

穿越一个过道,跨进又一道门槛,前面是另一个境界。雄旷的梧桐枝上,婉转的画眉,用冠冕堂皇的金句编织着你无法识别的谎言的梦幻。还有高挑的银杏树上,多情的鹦鹉用学舌的腔调,重复着你对过去情人虚情假意的密语甜言……

红嘴鸥继续催促着:“去吧,去吧,人类已被混凝土的森林窒息,忍受不了太多的霾污折磨,前面的园子,可以放下身心游乐。”

沿着红嘴鸥指的方向,我们进入又一个园子。园子的中央有一个舞台,在观众喝彩声里,我们靠近一场动物在驯养师的鞭子与美食驱使下的表演:猴子博乐观众的无赖,狮毛狗飞越火轮圈的拼命,大白兔操控机器人的专注,狮子滚绣球讨好着的逗,大笨熊乒乓桌上无奈着的憨……

看着动物们使尽浑身解数的精湛,突然勾起人类在一系列寓言里埋汰着的偏见——什么狐狸的诈,狼的奸,农夫与蛇的恩仇虐言……

不过从表演者、操控者以及编造者的种种处心积虑,都无非是在诠释,一种相处的秘诀:阳光者再厉声的斥呵,那也是善意的规劝:笑面虎不置可否的哈哈,骨子里透出的却全都是阴森森的凛寒……

2

看过动物的表演,继续向前。天气是一个难耐的焖秋,路上躺着蚯蚓干瘪的尸身,螳螂的心脏已被铁丝掏空……

我似乎踏着曾经的足迹与干涸和疲惫较真,艰难的翻越一座乱石嶙峋而又创造奇迹的山峰,前面是一片功劳簿的树林,花环与奖章已经枯萎的掉落,地上金黄一片。金达莱尚且荣耀路边,神态庄严的不让你窥见它们的心事;菊丛依旧规矩的列队,她们的方阵是用忠诚护卫初心的铠甲勇士。

脚踩着荣耀的枯叶,发着沙沙的声音,突然有些明白:过往的功勋,不过是子夜的昙花一朵:瞬间开过,便无从追逐。血液中发着颤音的弦就算弹不出平衡付出与获得的谐韵,也权当是黑天鹅扑扇着翅膀耍弄出的幽默。动脉里的舞蹈,淋巴液的环流,无法诠释真理与谬误的辩白,那不过是金刚刺与罂粟花在两个极点的游说。不要落入生与死的窠臼,那些都是夜空的繁星,在耳边将一朵彼岸花的故事唠叨的没够。放下刀尖上咬噬的血腥,捡起锄柄下粗茶淡饭的恬然,是不是归途的风景?

内心超脱了虚荣的欲望,解脱了追逐的苦痛,也解脱了内心被围拥着的恩宠之感,报答之心。身外的累赘,一旦抛却,一道静静的白光便从心底穿彻,聚合着的狂喜,绝非一种徐徐上升而又凝然不动的感觉,那是一种内心超脱,方能领悟到的恐惧的消失……

3

从容的踏过勋章枯叶,隐约听见灌木丛中有杜鹃啼血,与丝丝渺渺的泉音呜咽。那没有被人察觉的眼波溜过,因为秋杜鹃再次露出娇羞的姿容,已被人窥见她的神色,它们魅力四射地伫立在空寂的山野小径边。

流经花园谷口的溪流已干涸。干涸的潭石、干涸的泥泞、噬咬着褐色的岸。潭亮出的底注满阳光泻落的水。木莲从四周升起,悄悄,悄悄,潭面从光芒的中心闪出多色的光圈。而它们是从我们身后,投射到池中。接着云朵飘过,潭底又复原空无……

走着,走着,前面的路已无法辨识。过去的、未来的,过去可能存在的和已经存在的,似乎都幻化着虚无。生命的轮轴从容的碾压过玛瑙与卵坷堆叠的路面,陷在车水马龙着的世界的静止点上。生灵和魂魄玩着缺席的把戏,止与动在这个点上,学会迈着同样的舞步。过去和未来在这里一交汇,便陷入无升无降、无去无从的窘迫。

这是愤懑郁积火山的点,已经过去的,正在进行的,通向未来的,都沉浸于一片朦胧的光影里。既没有日光通透体表的淋漓和明澈,也没有以原地旋转写照人生悠悠的韵律;有的只是用黑暗净化灵魂,用剥夺一切取消感官享乐,用洗涤情感以摈绝尘世爱恋的残酷。

说不上充实,也非空缺,只一抹微光闪烁在一张张紧绷着的饱经忧患的脸上,神情专注而又极度冷漠。

凛冽的风将时间的钟摆拨前又拨后,生灵和枯叶在冷风中回荡飘忽,羸弱的肺片怎经得带菌的麻木,一旦灌入风,定是摧折枯叶的萎缩……

静静的捋捋一路的走过、路过,却渐渐发现,原来只是转了一个圈,又回到立着的那个空悬着的点。不知铁栅栏何时打开,也不知奈何桥那端,一杯麻婆羹能否释怀人生太多的纠结?不过,我确信一定能拥的一束彼岸花的鲜……

正当立在空悬的点上,为无所适从而恍惚,远远听见有隐隐的雷声滚过。云墙渐渐码高,黑暗将已经稀微的光吸蚀。

“嘎啦啦……”一声霹雳!

“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

后背有芒刺在挣扎,前胸有腻滑的液体渗出,睡衣如水般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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