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山之巅

1

清晨，我站在山之巅

见不着人，也没有了路

一抬头，蓝天放飞着白鹅，视线

被白鹅的引颈拖曳，仿若

抚摸着白鹅的美肚

仰转平，寥廓山峦仿若胯下的驹兔

下视尘寰，正穿着雾霭的衣裤，亦真亦幻

大概就是生活着的糊涂……

.

独处，轻放了山状的包袱

山贤水智，穷达通途，皆是梦着的虚无

放下与了却的，都是些硌脚的路石

孑孑然享受孤独着的自由，原本就是

人之初的禀赋……

2

躺着就躺着，一任灵魂去旁骛……

.

忽然遭遇一团方外迷雾的捆缚

脚底一个趔趄，身体如

驾着大鹏的翅膀飞度

不意间进入一幢富丽庄园的大楼，门楣上

赫然示着伊甸园的图谱，那里面有一个

陌生又熟悉的部落常住——

.

乞丐们咧着嘴的脸上春风渡

布依族或逍遥、或追梦、或

醉生梦死着作乐、或驴子似匍匐

达官显贵，将相王侯，耀眼着金冠，掩不住

弯腰曲背着的屈辱

明星大腕，视网膜斜嵌入舞台上

堂皇而虚幻的光瀑……

.

过一个廊道，主事的

递过一叠登记簿，示意我

只需随意欲勾注

我却有些恍惚，踌躇着归附。大堂经理

立马温怒，放出狼犬

汪汪着立起，直往我身上扑

我魂悸以魄动，忽觉坐下的鲲鹏翅羽遭遇

搭在梦幻之弦上的利箭射戮

一个跟头栽回原处……

3

忽觉汗湿淋漓的肌肤，暖着的舒服

晨辉金乳已灌入

平常人家的窗户，鸡鸭嗷嗷

正催促下河洗涤的浣妇

原来虚幻的大厦远不如

山水田园间一处真实的小屋

.

天冷了，山巅的风已不容许我逗留

回归吧，也许此刻，各方的巨鳄

都去了伊甸园的酒楼。见鬼去吧

什么天堂与地狱，主人与奴仆，工仔与CEO

明星与跑堂，乞丐与王侯

也就是意欲的角度……

而梦中的白兰地盛入山泉水的罐头

还有那缥缈虚幻着的蜃楼卧铺

不过是些罂粟花的酷……

.

脚砥着下山的石头挪步

踢开一些已卧立千年的石桩

扶正一些说不清的悖论抑或谬误的草树，忽觉心窗

射过一缕光度——

生活原本就是

现实之我与自在之我的那点厘头

幸福等候在

困顿之我向寻常之我的栈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