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

          1

白棉被锁住黑土地的呼吸

溪流凝滞，潺潺声被封在谷底

我叫喊的高亢遭遇它们的沉闷销蚀

心踟蹰不前

过长的冬季

萧瑟的被风砭人肌骨

我立在悬崖上

晨曦融化在冰雪里

鹅卵石撞击的涡流雪沫，溅出雪霰

树枝被风割舍的残叶

像螺旋，像箭头

栽向深处

拴在圈里的羊牛

呼气里释处羁困过久的欲望

融入雾霭之中

撞击到一只遥遥的布谷鸟的鸣声

然后返回

.

           2

路和桥都不能通向你

只要你一声召唤

即使乘坐地下光缆

我也要迅即到达你的身边

只是我的力气

像射在光伏板上的阳光

消逝衰竭

坐在月牙上握着拂尘的高士问我

“你可知晓道从何来”

我把所知道的告诉了他

他甩了甩满头银发

在一阵风里消失无踪

风把我和周围的一切

带到高处，升到月华里

.

           3

此刻，我立在原地，看着远方

山呼出的气息，幻像般摇曳、扩散

树丛里，啄木鸟喙尖的嗒嗒声

如同新绿的福音信息

一只手伸到树丛的根部

穿透心中葛藤编织的网络

正是那只手

在溪潭的镜子里孕育股市的狂飙

这时杜康隆隆的酿酒车

轧过醴泉

从一座焚毁了的荒坡

传来黄牛仔狂野的哞声

丢失牛群的放牧女人

你可回来？

可愿回到我的石头上？

我依然保持在水一方的坚誓等着你

可我不知道

除了崇山峻岭

那些变幻的奔跑与翱翔之物

你还看到什么

我陡然向森林发问

山峦上滚滚的乌云下

阵阵闪电掣动

一片雾霭升腾，漫向旷野田园

雾霭消失在散乱的村庄马头墙上

我却对着穿过隧洞的高架上

闪着银辉的那列风驰电掣的动车

发出讯问

.

          4

你可知道，我

不得不离开你的痛

我很无奈

像一次准星锚定了的射击

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叫喊

都让我颤栗，即使是

从石崖上溢出的，带着

青草味的熏涩气息，也是一样

这种气息，使江南盛放的春天

也显得暗瑟

那是热血拌和沙黏土被满映山红的土地

森林氧吧笼括数百里

在黄昏的一片血色里

高架上抖动着一阵拖长的哼鸣声

像指甲划在玻璃上

叫人窒息

我努力找寻你已迷失了的

那枚印章

那是你对我唯一的讯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