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母亲高兴

汪万英

今年的四五月，时而阴暗灰蒙，时而阴雨绵绵，时而大雨滂沱。八十岁的老母亲仿佛受天气影响，每天头痛欲裂，愁眉苦脸，精神萎靡。为了让母亲从阴霾中振作起来，儿女子孙、三亲六戚从四面八方赶来探望、慰问。

母子情深心连心。端午前夕，为了回家看望父母，哥哥特地请假一周。听说哥哥要回来，母亲喜上眉梢，平时不怎么吃饭的她竟吃了一碗多。

哥哥回来这天，久雨的天空突然放晴，碧空如洗，气温陡升。母亲头戴粉色绒线帽、身穿夹层红格子上衣，没精打采地躺靠在沙发上，她不时吃力地从沙发上慢慢撑起身来，蹒跚走到窗前，焦急地看着蓝天白云下通往家属院路上的行人，希望早点看到她归来的儿子。哥哥清早从攀枝花出发，辗转昆明、成都、重庆，再经过石柱，晚上10半终于抵达西沱父母的家。母亲激动地颤巍巍迎到门口，眼含热泪，与日思夜想的儿子热情相拥。湿热的空气让身穿条纹体恤的哥哥满头大汗。他顾不上擦把脸，从蓝色双肩包里拿出从攀枝花带来的母亲爱吃的水果，双手紧紧握住母亲枯瘦如柴的手，久久不愿放开。他心疼地说母亲这一年瘦了很多，嘱咐她要好好吃饭。在南京的姐姐从微信群看到现场照片，不禁感慨：“看见妈妈拉着弟弟的手，我好感动，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人老了，有亲人在身边多暖心啊！”

第二天，弟弟、弟媳从重庆赶回来，父母又到门口迎接，他们脸上乐开了花。母亲坐到沙发上，弟媳帮她整理衣服。儿子和儿媳围在身边，父母幸福地笑了。先生做了酸萝卜鸭掌，我把鸭掌剔除骨头，母亲愉快地吃了两个。

第三天，哥哥、弟弟陪父母外出散步，弟媳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慢慢走。街道整洁宽敞，道旁绿树成荫，树上鸟儿欢唱。他们经过衙门路、街心花园，一路上有说有笑。到达云梯广场后，父亲开始锻炼身体，双腿倒挂单杠倒立5个，双手抓住单杠引体向上10个，单手抓住单杠太空步10步，在双杠上走杠、环旋……动作轻盈，身姿矫捷，根本不像一位84岁的老人；母亲坐在大梯子上歇息，哥哥陪她聊天，说现在孙子孙女都上班了，不要担心，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是最棒的。

晚饭后，哥哥、弟媳和我轮流给母亲按摩头部，大家尽量说些让母亲开心的话题。母亲渐渐有些倦意，哥哥就把母亲扶到卫生间坐好，打盆热水给她洗脚。他用香皂仔细清洗了母亲的小腿、脚板、脚背和脚趾间，然后顺着经络按揉穴位，一招一式那样专注，那样轻柔。“脚板心这个穴位叫涌泉穴，按揉涌泉穴可以强身健体、补益肾精，可以泻火，可以调理血压，调理失眠。妈妈，您每晚泡完脚，准备上床睡觉时，双手握成拳头轮换对涌泉穴进行按揉，每次十余次，可以使手脚冰冷的症状得到改善。”哥哥边按揉边讲解，母亲幸福地笑着说：“我这辈子啥子福都享尽了。”她告诉哥哥，在石柱住院时，小女儿天天晚上给她洗脚，在重庆看病时，幺儿媳妇给她喂饭，小女儿和孙女给她洗头洗澡。一旁观看的弟弟也忍不住蹲下身来帮着一起给母亲洗脚。弟弟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母亲的脚指头，弟媳妇笑着问他，快50岁的人了，还没见过妈妈的脚指头，没给妈妈洗过脚，你好意思吗？

姐姐微信感动地说：“两个弟弟和弟媳真捧，你们真孝顺，给妈妈洗脚、洗澡，按摩头部，值得我们学习。”在重庆的弟弟的女儿淋淋微信动情地说：“爸爸这次回家给奶奶洗脚值得表扬，伯伯不远千里回家照顾爷爷奶奶更应该表扬，嬢嬢回家给奶奶做饭、按头、洗澡、喂药，让我改变了以前对她的偏见。爸爸你能娶到嬢嬢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要好好珍惜她哟。”

此后几天，亲人们陆续来看望母亲，给了母亲莫大的慰藉。

侄女鸽子和侄儿攀攀带着家人从县城赶来了，他们争相哄外婆开心，曾孙女小米稚嫩可爱的声音和顽皮的动作，逗得曾祖母笑逐颜开。

幺舅幺舅妈从镇上来了，母亲很激动、高兴。幺舅妈拉着母亲的手亲热地问长问短，幺舅亲昵地挽着自己姐姐的肩膀拍照。

炳表叔一家人从老家来了，表叔娘亲热地拉着母亲的手话家常，炳表叔边说边示范，教母亲做保健操。拍合影时，炳表叔拉一下表叔娘的手让她把手放到膝盖上，表叔娘做了个鬼脸，身子故意偏离炳表叔朝母亲靠过去，用手挽住母亲肩膀，我趁机起哄：“炳表叔的意思是想拉着表叔娘的手拍照。”“老都老了还拉啥子手嘛，哈哈哈”表叔娘和大家一起哄堂大笑。爱心盈盈，亲情融融。

飞表弟也从重庆赶回来了，他亲热地拉着母亲的手，姑侄俩说不完的贴心话。

端午节早上，华祥舅舅送来了亲手做的桐子叶粑、包子和粽子。中午，先生和哥哥一起做了满满一大桌菜，亲人们举杯互祝端午安康。哥哥动情地说，母亲身体不好，他在外面很担心却不能在身边照顾，非常感谢在身边照顾父母的亲人们。远亲不如近邻，希望亲人们常联系、多走动。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时隔40多年，哥哥在家陪父母过完端午节后踏上归程。临别时，母亲依依不舍，眼圈红了，她哽咽着说：“你自己慢慢走，一路上注意安全，保重身体，过年有时间全家人回来耍。”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能违反政策、纪律，要注意安全。”哥哥一手拉着母亲的手、一手拉着父亲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妈妈您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要开心些，心里放宽松点，每顿吃好饭，休息好，这样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爸爸要保重身体，也要照顾好妈妈；妈妈想吃什么，您就辛苦点，尽可能给她煮；上街散步时要把妈妈照看好，您不要走得太快，要带着妈妈一路走；过马路时要牵着妈妈，注意车辆；人多的地方要小心，不要被人碰倒；上下梯子、沟沟坎坎，要慢一些……”母亲难分难舍，眼泪在眼眶打转，哥哥连忙安慰她：“等我退休了，就把你们接过去，天天陪着你们。”

姐姐说，等她小儿子高考志愿填完了，就回来陪父母。母亲又站到窗前，望眼欲穿，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