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野嬉雪

千野嬉雪

汪万英

听当地朋友说，千野草场垫雪了，立即找出大衣、帽子、围巾、手套、羽绒裤、雪地靴等，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驱车前往。

从重庆市石柱县西沱镇出发，沿G350国道上方斗山，到达火石岭，但见车前雪花飘飘，路上白雪皑皑，路旁银装素裹。

再往上行，积雪越来越厚。进入千野草场景区大门，雪花像飘飞的柳絮，又像蝴蝶在天空飞舞，每座房子都像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白茫茫一片。路旁光秃秃的水杉树挂满雾凇，晶莹剔透，上万亩红彤彤的火棘果在冰雪中分外娇艳，成双成对的黑色鸟儿不时飞过。一辆安检执法车停在路旁，三个工作人员冒着风雪微笑着走过来给车辆拍照，见我们没有安装防滑链，温馨提醒前面有一小段路面结冰，千万要小心驾车注意安全。

车往里开，路边的柳杉树巍然屹立，一棵棵，一行行，笔直挺拔，让人联想到祖国边陲冰天雪地里坚守的战士，不禁肃然起敬。簌簌寒风夹着雪花扑向挡风玻璃，路面的积雪晶莹洁白，远处的山坡和近处的草场粉妆玉砌，真是“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来到我们夏天曾经来过的露营基地，几栋红色和白色的木屋静静伫立，厚厚的积雪洁白无瑕，一脚踩下去没过脚背，留下一道深深的足迹。地面的热气不时使雪面蒸腾起阵阵薄雾，一丝丝，一缕缕，一团团，时而轻歌曼舞，时而炊烟袅袅，时而大兵压境。一阵大风吹来，雪粒像“流沙”一样掠过雪面，形成一条条流动的“雪流”，优雅高贵，妩媚极了。雪粒沙沙打在头上身上脸上手上，那声音好像春雨敲打屋瓦。我们迫不及待地在平地、山坡，或站或坐，或趴或躺，或跳跃或翻滚，不停地变换着POS，先生在索索寒风中专注地调节光圈、快门、ISO。寒风将雪花拉成丝丝缕缕洁白的线条，经线纬线般缠绕着我们，裸露的双手冻僵了，却浑然不觉，兴奋地拍出一张张雪地靓照。

这时来了几辆上了链条的越野车，大人带着孩子陆续从车上下来。“妈妈、爸爸，我要堆雪人！”孩子们兴奋地叫着，用稚嫩的小手在雪地上抓刨。一家的爸爸抓了一大把雪放在雪地上滚呀滚，滚出个雪人的身体，又抓一小把雪滚出了雪人的头，他把雪人头固定到身体上。妈妈摁两粒黑钮扣当它的眼睛，用一小片红布当它的嘴，小朋友插上一块蓝色的三角形积木当它的鼻子。“妈妈，这个雪人好冷啊！”小男孩边说边摘下帽子、手套给雪人戴上，小女孩取下围巾给雪人围上，堆了一个温暖的雪人。另一家用两块黑色石头当眼睛，用胡萝卜当鼻子，用桔皮当嘴巴，用松枝做头发，堆了一个神气活现的雪人。一个男青年堆了一高一矮两个雪人，女青年给矮个雪人头上扎了一条洁白的丝巾，给高个雪人打上树叶做的领结，“哒哒哒，哒哒哒……”男青年调皮地哼起《婚礼进行曲》，女青年甜美地说：“祝你们新婚快乐！”我先生也堆了一个雪人，玻璃珠当眼睛，枯树枝当鼻子，嫩草根当嘴巴，给它戴上小红帽，围上写有“中国农业银行”的围巾。大伙围过来调侃他：“你真是爱国爱党爱农行啊！”“必须的！”先生得意地回眸一笑。

游客们打起了雪仗。嗖、嗖、嗖 ，爸爸们发起进攻，“唉哟！”妈妈和孩子们被砸得惊叫，吓得东躲西藏，爸爸们却笑得在雪地打滚儿。妈妈们趁其不备，抓起一把雪，或捏个雪球，出其不意地扔过去，“嘭”砸到爸爸们脖子上、身上、腿上，四处开花。“打中啦，报仇了！”妈妈们扬眉吐气，孩子们拍手大笑。突然一团雪“砰”地砸在我嘴巴上，呀！满嘴是雪，凉飕飕的。我一边笑一边躲，再一团雪球朝我飞过来，嗖地擦身而过，又一团雪球追踪而至，啪地砸中我的后颈窝，雪从脖子落进前胸后背，冻得我直打哆嗦。我弯腰抓起一把雪准备回击，进攻者却笑着跑远了。

雪越下越大，眼看时间不早了，我们收起浓浓的玩兴往回走。十几匹马见到来车也不避让，悠闲地游荡在马路中间，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跟着。突然一匹马奋蹄奔腾，“嘚嘚嘚”跑入路边的松林，其余的听到号令似的跟着奔跑起来，一溜烟消失在林海雪原中。

下坡拐弯处，一大片雪地气势浩大，一排木屋靠边静立，四周森林浩浩，如一个大大的天井。先生缓缓将车停在路边，取出无人机航拍。风力太大，无人机起飞两次都被大风摁下来，第三次才飞起来，也只飞了三四米高。突然一股大风夹着鹅毛般的雪花吹来，团窝大的白雾瞬间遮住了他的双眼，无人机也偏离了航向，飞向坝边的柳杉林。我急得大声惊叫先生调整方向。但已经来不及了！被螺旋桨割断的柳叶纷纷掉落，我急忙飞奔过去，跳起来欲将无人机拿下来。谁知又一股巨风吹来，无人机撞到坚硬的枝干上，像醉汉一样在空中偏偏倒倒、跌跌撞撞几下后一头栽进雪地里，粉身碎骨。“完了！”无人机彻底报废，先生无比痛惜。我笑着安慰：“没事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约20米高的三峡库心三层旋转观景玻璃长廊矗立在悬崖边。去到那里的一段下坡公路结了冰，我们决定徒步滑下去。打头的先生张开双臂，像鸟儿的翅膀一样掌握平衡，“哧溜”一下，飞速滑下去；胆小的朋友，四肢着地像蜗牛一般慢慢往下挪。我壮了壮胆，分开双脚慢慢蹲下去，还没准备好，双脚已不由自主风驰电掣往下滑，凉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我胆颤心惊听之任之，眼看要到平地了，不料“扑通”一声，往后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先生赶紧跑过来扶起我，笑问我摔疼了没有。

大家饶有兴致地开始嬉雪。朋友捧一大把积雪向上一扬，腰身向后一倒，空中出现一道美妙闪亮的弧线。说时迟，那时快，先生举着五彩花伞一个箭步跃起把雪罩住，我也不失时机举起相机，咔嚓一声把他们优美的姿势定格在镜头画面中。

下山途中，一辆对向来的皮卡车因道路结冰打滑久久爬不上来，附近几个游客在纵情嬉雪拍照。先生赶紧将车停稳，下车走到皮卡车后面，蹬起八字脚配合司机推车，车子很快爬了上来，司机感激地连声道谢。同行的朋友纷纷竖起大拇指。

出千野草场下鱼池镇，公路里边堆放着大片白雪覆盖的山石，四、五台大型挖机，七、八辆大卡车，挖石、装车、运输，迎来送往不亦乐乎，两头各有两个身穿反光背心的工人在限流放行。为了让鱼黄路扩建工程早日完工，工人们顶风冒雪也是拼了。

吃过朋友滚烫热辣的火锅，带着她给的一大包酸鮓肉、新鲜的柑橘和蔬菜，我们踏上归程。途经岩口，十几个外地游客正停车驻足观看三峡库心，手机、相机、无人机争相拍照。说起今天的千野草场，游客赞不绝口：“摄人心魄的千野雪景，了然无憾的视觉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