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肚独钓

为了给孕妇我补充营养，先生每天下班后就到长江边垂钓，涨水钓鱼退水钓虾，多少总有收获。我觉得他天生适合当厨师，要么是让人垂涎的红艳艳的水煮青虾，要么是香气扑鼻的浓白鲫鱼汤，或者是香香嫩嫩的鲫鱼豆腐汤，或者是非常美味的清蒸鲫鱼。

印象最深的是先生做的浓白鲫鱼汤。只见他从水桶里抓出一条较大的鲫鱼放到砧板上，右手轻轻按住滑溜溜的鱼身，左手迅速捏住鱼头下方掐住鱼的腮部把它控制住，右手拿起剪刀逆着鱼鳞的方向，“噗-噗-噗”刮几下，再翻过来刮另一面，又仔细剪除肚腹处细小坚硬的鳞片。再用剪刀沿鱼腹中线从鱼的肛门剪到嘴部，将剪刀插入鱼头和鱼身的结合处，剪断并顺势挖挑出内脏。“剪内脏时一定要贴着鱼头鳃部剪，否则弄破鱼胆，胆汁沾染了鱼肉，再怎么清洗、腌制都是苦的，不好吃了，而且还有毒。”先生一边剖鱼一边说。说话间抠掉了鱼鳃。他打开自来水清洗鱼身，刮出腹内的黑色腹膜，清理干净鱼鳃，竖起鱼身沥干水分，在鱼厚的地方划两刀，用布将身上的粘膜擦干净，“这样煎的时候可以不粘锅。”先生看我不解的眼神解释。

接着他插上电磁炉用茶壶烧开水，把平底锅放在汽化炉上，加入两勺熬好的凝脂一样的猪油，点火加热化开后加一点点盐，放入鲫鱼，“只听哧溜”一声激起一层烟雾，他用木铲将鱼翻来覆去煎成两面金黄后，加入几片生姜煎香，倒入少许料酒腾起一阵香雾，提起茶壶倒入沸水，大火煮10分钟左右，鱼汤见白后用勺子打掉浮沫转至中火，继续熬至鱼汤浓白加点盐，撒上葱花和胡椒粉。

“起锅了！”先生兴奋地大声吆喝，用大勺舀入汤碗。“哇，鱼肉完整，香嫩不柴；汤白似奶，没有一点土腥味。嗯，好香啊！你多喝鱼汤我们幺儿更聪明哟。”先生表情夸张地说。吃不下肉，那就喝汤吧。我闭上眼睛，像喝药一样大口大口吞下。

为了分散我害喜的注意力，也让我出门运动锻炼增强体质，先生从乡下弄来两根斑竹，买来鱼钩鱼线，自制了两根鱼竿。周末和几个朋友一起，拿着鱼竿提着水桶，带着小锄头到竹林或河边挖蚯蚓当鱼饵。他们先用面粉和着特定食物做饵料“撒窝子”，然后才开始垂钓。夏天鱼儿咬钩快，冬天很慢，半天没动静。

至今还记得第一次钓鱼。那是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双桥社，溪水清澈见底，竹林下有几个妇女在浣洗衣服。我穿着先生的旧军裤挺着孕肚站立河边，左手叉腰右手持竿，聚精会神地看着被倒影遮住的浮漂。忽然，浮头一下沉下水去，说时迟那时快，我握竿的右手迅疾往上一抬一蹬，鱼儿瞬间被勾住，那一刻手上和心里的快感，妙不可言。当鱼钩随鱼线被鱼竿拉出水面，下面竟钓着两条白亮亮的鲫鱼，各有半斤和八两。

“你们快看，快看呐！那个女的好厉害，钓了双钩鱼！”夸得我心潮澎湃，心花怒放。正在得意，却不知怎么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看热闹的洗衣妇们立马围过来，七手八脚想帮忙。有个动作快的，伸手一捉，鱼儿一摆，顿时悲催了——鱼钩挂进她拇指肚了。

第一次就钓了“双钩鱼”激发了我钓鱼的兴趣，从此一发不可收，跟随同志们到溪沟、堰塘、水库、长江边，不论远近，风雨兼程。

有一天到黄金水库，先生和朋友们去了较远点的地方，我一个人守在一个角落。眼看浮漂沉下去，我迅速起竿，感觉很压手。我稍微用力，鱼儿拼命挣扎，掀起巨大的水花，双方力量悬殊，鱼儿差点将我拉进水库，我赶紧丢掉鱼竿， 吓得魂不附体。从此再不敢独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