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妹 苦 妹
王祎
夜阑人静,我拖着一双酷似灌铅的双腿,只身来到妹妹的坟前,伫立默哀40分钟,我哭了40分钟。
不该忘记的终究不会忘记。
小时候,我家住在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的“秭归西藏”磨坪。贫穷、愚昧、落后,使居住在这山头的百姓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当然,我家也摆脱不了这场苦难的厄运,成了遐迩闻名的“贫困大户”。一斤洋芋六两皮,人人吃得身无力。洋芋成了我们全家一日三餐果腹度日的主食。每当夜晚,躺在麻袋套苞谷叶片改制的的被盖的里,我与相依为命的学容妹妹抱头痛苦。曾几次我想走火入魔:与其苦熬,不如自弑!
屋漏偏遭连阴雨。恰在这种非常时期,妈妈病倒在榻上。为此,我和妹妹的就学问题又面临着巨大的威胁。看到慈祥的妈妈急白了头发,愁皱了脸庞,妹妹毅然作出了重大抉择:辍学。她扶着母亲轻言细语说到:“哥哥身体不怎么好,念书的事儿优先他,我在家帮您种田、喂猪,挣钱供养哥哥读好书!”知女莫如母。妈妈紧紧揪住贴心袄女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当初我怎么犯傻,不发扬风格让妹妹高高兴兴地走进学堂呢。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抱病苦读,终于成了村里第一个高中生。学校期间,我无钱购买饭菜票,只好煮些红苕、洋芋充饥,有时看到同学吃着香喷喷的食物,抑制不住,我口中的涎水溢了出来,苞谷面饭懒豆花是我憧憬己久的奢望。
署假回家,进门好象迎头就是一瓢冷水。瘦成一副排骨的妹妹躺在地上呻吟着,她头用棕绳勒着,我连忙前去松绑,妈妈一把拉住我说道:“为了供养你读好书,妹妹病了也舍不得花钱吃药。她说用绳子捆一捆,头痛就会减轻一些。”天呀,一切为了我,妹妹竟采用压迫止痛法、、、、、、
记忆中曾有过这样一个黑色的日子:6月27日,天还没有亮,妹妹肩负着给我送红苕、洋芋的任务便早早启程了。路中,渴了舀几捧凉水,饿了啃几口红苕,28公里的“长征”她整整走了12个小时,才来到我的学校。看到她那孱弱的身体,目睹她那补丁连补丁的套装,我什么都没说,从箱子里翻出同学送给我舍不得吃的一个芝麻饼递给了妹妹。问这问那,妹妹竟不知道这种食品的的名字。确实,我们家里没有见过这种“贵族食品”。临走时,妹妹说了好多好多的天真的话儿,鼓励我好好学习,为家争光,让妈亨福。千里相送必有一别。谁知这竟是一场诀别,妹妹在返回岩口河的时被洪水夺取了她那年仅14岁的生命。噩耗传来,我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感谢党的哺育培养使我成了一名市场执法监管干部。由于我精明理事,不当昏官;勤政为民,不当懒官;廉洁自律,不当贪官;敢于负责,不怕丢官,因此年年被评为优秀党员、模范公仆、办案能手、维权标兵。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我始终铭记自己是一位从苦难深处走出来的农民儿子,是长眠久泉的苦妹激励着我今天的一切。
多谢了,苦妹,
安息吧,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