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坪村,海拔1300多米,是磨坪乡有名的“高个儿”村庄。距离秭归县城很远,像飘在天边一样。
孩提时,我常常爬在土坯左翼的吊脚楼上,痴痴地凝望着那座高高的山峰。心里老实想着,山里面有些什么?山那边还是山吗?
父亲是当地的中医先生。山上山下,旮旮旯旯,他最熟悉不过,一年有二百多天的时间,父亲都忙在出诊的路上。
忙着外面救死扶伤的职业,家里私享着父爱就显得有点“稀缺”。父亲感知到了,觉得陪我玩的时间太少、太少了。那晚,他紧紧地抱着我说到:“明天带你出门看“动物园”去!”我高兴得嗨了起来。那夜,我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在床上假寐了一夜。七岁了,我还没有出过远门,还没有看到过成群的动物。小小年纪,哪有不激动呢!
天亮就出发。龙潭坪不通公路,只独有一条陡岭陡坡的泥巴羊肠小道。我在前,父亲在后,每走一步几乎是扯着路边的树棵子才攀登上去的。遇到路滑的嶙峋岩石,父亲在后面推着我往上挪的。“到动物园还蛮远吗?”“不远,翻过那道岭就到了”父亲给我打气、鼓劲。不远,就是多远。衣服湿了,干了;干了,湿了。十八公里的山路,我们整整走了四个小时。
无限风光在险峰。眼前的龙潭坪村完全沐浴在绿色的林海之中,四周古木参天,荫天蔽日。父亲说:“林里深处就是动物园了”。山里的孩子野劲十足,我忘掉了疲惫,欣喜若狂地钻进林中。咕咕,唧唧,喳喳,啾啾,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成群结队,或立或卧,鸟儿错落有致的曲子时高时低,遥相呼应,仿佛琴师修长的指尖划过林间的钢琴。父亲指着这些独唱、对唱、大合唱的鸟儿,一一给我讲解到,那是啄木鸟、杜鹃、黄莺、喜鹊、燕子、麻雀、鸽子、布谷鸟、红嘴鸦、铁棒槌、灰喜鹊、雉鸡。正当趣味高涨,我头上倏地被山果砸了一下,抬头仰望是几只野猴在树上嬉戏,荡秋千,我第一次看到“孙悟空”,久久关注,视野一下子收不回来了。
“撤退”,在父亲再三的催促下,我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山林。
之后,我们举家搬迁到县城居住。常言道:幼学如漆。小时候学的知识就像油漆粉刷在头脑里,到老都不会忘记。看动物园,父亲美丽的谎言成了我心中的“常客”,久久难以释怀。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每每龙潭坪村民来到县城,我们总是邀请他们到家里坐一坐,缠着他们讲述村里曾经饱受的苦难和时下的幸福生活。居住在这里的祖祖辈辈为了不让山林遭到侵蚀和破坏,不让山山岭岭变成“秃顶”的模样,他们一直是这样坚守的,就像战士守着阵地一样。不当“卖炭翁”,滥砍乱伐,烧炭变钱;不当“暴发户”,擅自采伐花栎木成批种植木耳和香茹发财。退耕还林,封山育林,村民不要一分钱的报酬,出工出力,乐于巡山,争当做义务的护林员。村级公路建设科学勘察、合理布局,遇到森林绕着走,尽量不毁树、少损林。
要想富,不砍树,种植烤烟是门路。喜欢绿色主色调的村民,家家户户栽种上绿油油的千亩烤烟,烟叶的好收成让村民脱贫致富,如今小洋楼是关门不见、开门见,处处荡漾着甜蜜的歌声。特别是春季、夏季和秋季,更是村民最为幸福的时刻,因为村舍傍林的山上上演着鸟儿的大合唱,可谓百鸟争春。鸟儿的歌唱驱散了乡村生活的黯淡、愁苦和寂寥,给如常的日月增添了层层生机和光辉。正如古人说的:“三春桃李本无言,苦被残阳鸟雀喧”。
龙潭坪的山是天然氧吧,是“五岳归来不看山”的必看大山,是野外徒步、观光和探险的极好去处。我,更为了重温儿时“动物园”之梦,更为时代倡导的环保、不污染的生态梦,明天,我定会骑着毛驴来看你,魂牵梦绕的龙潭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