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

天已傍晚，创意楼教室灯火辉煌，上学期因疫情无法正常考试的考试课正在加塞补考。三年新冠疫情真烦人，对大学教学秩序影响明显，给编导班上了一学期的网课，如今不带口罩在教室考试了，却尴尬地发现，学生的面孔都很陌生，人与名字基本上对不上。不过不影响老师监考，摆个包公黑脸就是了。说不定还能抓个抄袭者，以弥补三年前的遗憾。

三年前教务处女博士严老师巡考，走进我监考的教室，如同一只翱翔天际之苍鹰，猛然俯冲从草丛中抓兔子一样，一眼就发现了一个男生作弊，从试卷下面翻出来一个小纸条，当场铁证如山。这不仅让这位男生错愕、挂科、受到教育，也警示了同学们，似乎还当众扇了俺一个响亮耳光似的，为什么不是监考的我发现的呢？我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以后的监考中也抓住一名作弊者，以弥补自己的缺憾。

也许这次可以呢。我用威严的眼光扫视着教室的每一位考生 ，背着手在教室走道巡视，查看着学生的个人证件。同学们都在认真答卷，目不斜视，教室只有笔尖与试卷摩擦的沙沙声。突然，我发现第五排靠窗一位女生神态不对劲，她正抬起右手，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莫非手里有夹带？我靠近过去，只见她又正常写试卷了。

这让我很狐疑，就特别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模样这位女生很美丽，手很白皙，居然还做了精致的美甲。听别的老师讲过，现在有些女士考试作弊很奇葩的，说曾发现有女生事先把答案写在大腿上，考试时低头撩起裙裾就能抄袭。这位女生会不会手心里写有答案呢？

正在浮想联翩时，我发现这位女生又把右手抬起来看手心了！必须得提醒一下了。我夸张地咳嗽一声，提醒说，同学们注意啦！大家都盯着我看。我说，大家要严格执行考试纪律，自己独立完成，别东张西望，看手看脚的。每次考试都有通报批评作弊的同学，老师也不希望你们中间有人上榜受处分。

同学们继续集中注意力答题了，东张西望的现象也没有了。哪位女生也放下了手认真答题了。我想，警告有效果。如果她再看手心，我就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抓一个现行。但是，这是一位女生，我是男老师呀。本来两个人监考，可惜另一位老师因故未到，万一她反胶一口，说我调戏她呢？或者抓了她作弊，学校给了她处分，她再好面子受不了，出个意外啥的，哪我会不会遗恨呢？

有学生陆续交卷了，我走回讲台收卷。都是一个班的学生，学习有好坏，交卷有先后，成绩区分优良中差是必然的。抬头一看，发现哪位女生又抬起手再看。我决定不客气了，走过去对她说，别看手了，交卷吧。心里想，给你试卷标注一下，作废你两道题，叫你不及格！

她笑了一下说，老师，我正要交卷呢，题都打完了。说着站起来跟着我往讲台走。

到讲台了，我小声质问她，同学，考试中你怎么一直看手啊？右手伸开让老师看看，是不是写有答案？

她莞尔一笑，在我面前伸开了白皙美甲的手掌。她说，老师您误会了，我手心长了个红疙瘩，搓破了，又痛又痒的，所以不由自主地看一看。

我一看，可不是嘛，她手心红嘟嘟一片，哪有答案呀！一时好尴尬！

                                              2023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