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漫过山岗

几根秃枝，几片叶子，仍紧附在枝干上顽强生长，向上。这就是我家阳台上的盆景。它们每天都在努力着，生根、发芽，终于使劲地长出第一对奶黄的叶子。

这三盆绿植，来自三个不同的地方，最昂贵的从附近最大的商场里挑选过来的。

刚开始的几天，绿色与光泽还可以，我每天清晨浇水，月初施肥。移走阳台上的杂物，摆在最靠近阳光的地方。一周、两周、三周，似乎愈发地嫩绿光亮。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漆黑的天空，漫过无尽的原野。当一股寒意惊醒梦中的雄鸡，它以高亢的嗓音准确地提醒人们，该起床了！

那是一个深冬里的日子，当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阳台，自以为会发现新大陆似的---眼前的一幕的确是一盆泼来的冷水。仔细察看时，这盆绿植大不如从前，面前明显的几片黄叶，我知道它生命周期里已用尽力气，先前的光亮嫩绿早已不复存在，褪色、颓废！

正如一位朋友微信栏的签名：请不要假装很努力，因为结果不会陪你演戏。

每当假期的时候，我常常静静地穿行于一条条热闹的小街，挤进团团人头攒动的人群，越过一条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走过正在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工地；潮男靓女悠闲地聊天、散步、购物，临时菜市场小贩卖力地吆喝声“买点尝尝”、“买点尝尝”。

建筑工地不分昼夜机器隆隆的轰鸣声。

稍不小心，远处一个外卖骑手闪到跟前，他正在为一单套餐加紧疾驰，时而变换方向，联络的手机又响起订餐客户的铃声。

说实在的，好比窗台上早已清理掉的美丽盆景，我始终预感到这些年轻骑手们是在“不务正业”、玩岁愒时，这种冲击不安感愈发强烈：因为有更多能创造价值的工作正在等着他们。

带货直播本身没有错。可是近两年兴起的直播带货的“网红们”，抑或某些明星、经济机构仍卷入带货直播赚快钱的行当。就如某省某普通人家，一藉藉无名的女子，巧借草根名星光环，几个月就快速蹿成网红。

当时光流过岁月的海洋，当晨曦漫过岁月的山岗。七十年栉风沐雨、披星戴月、风雨兼程；一百年筚路蓝缕、艰难困苦、玉妆于成。

不觉已踱进一间绿植小店，店里的种类不多，打理得确十分干净。每一样有每一样的精心安排，每一种有每一种的独特景致；储物架上的绿植并没有浇水，即使冬天看上去依然生机盎然。

“是来买鲜花的！先生”

柜台座位上的小姑娘一脸清秀，站起身来。

“不，看看绿色植物”

“看您是有一种种花草的禀赋”

“但花草是最难种的！”

“是”

我说。

“店里的绿植远从乡下种植合作社运送过来，少数名贵的品种还来自外省。植物移栽到盆里便成为盆景，和原生态就不一样了，根系不牢固，营养水分时刻要跟上”。

小姑娘语速较快，吐字却相当清晰。

见我诚恳、话不多，她就主动给我指点。

介绍的养花知识，有的是盆景植物特性，有的是绿植的培养习惯，有的是花草的管理常识。我一时间似乎悟透了其中道理，心头一热、豁然开朗。当一束耀眼的阳光照射进店里，感觉有好一段时间了。记起曾经在大商场购买的昂贵盆景，种花的念头又在顷刻间点燃。

小姑娘小心地把两盆绿植放进物品袋，临走时叮嘱说：这一盆，根系缠在一起的，要懂得时常养护，记得时常浇水，时间长了可以简单施点肥。另外一盆，算是我送给您的，遇见有相同兴趣爱好的人，也是缘份。

我点头称是，连连答谢过小姑娘后，才再走出店门。

那时外面天已经变黑了，来来往往的人们随着小汽车的嘶鸣声中脚步声渐行渐远---掌灯了，熟悉的路灯灯光像黑夜中的月亮，朦朦胧胧的。

夜更深了。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窗帘，阳台上的盆景正向上生长着，它努力地生根、发芽，似乎将长出第一对嫩叶，奶黄奶黄的！

当第一缕晨曦漫过山岗，乡村跨过黎明，手胼足胝的农民走向田野；当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教室，静悄悄的教室里又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当晨曦越过高楼，写字间里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当晨曦拂过街道，十字路口岗亭上的交警，正以她优美的“红灯停绿灯行”姿势指挥着南来北往的人们。

文|王勇全

2021.12.15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