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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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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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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


                    王浴海

      题记:几番停笔,几回拭泪。念去去,疼痛透心锥,泪煮万千感喟!

      “感激”一词,谁都不陌生,似乎相当平常,可是,它所涵容的巨大人生价值,又有几个人能深入领悟呢?我几乎用大半生时间,才稍微领略一二。

                  一

           这得说到我读高中的时候。

          那时中学奇少,高中五个县一所,初中一个县一所,极难考。我考上高中,弟弟也脚前脚后地考上初中。这边,我们哥俩欢天喜地的烈火,把空气都烤得发烫;那边,二老爹娘那里,一日百结的愁肠,把酷暑都变得冰凉。偏偏赶上“大跃进",几近疯狂的盲动,对于资源(人力、物力、生态)的挥霍,渐遇大自然的报复,一个农民劳动日,连续几年只值5分钱。而且,大面积大跨度的饥馑,如酸雨,如瘴疠,正悄悄逼近。一对抚养5个子女的农民父母,当此之时,拿什么供两个儿子同时念中学?虽说伙食费不是很多,每人每月仅7元8角,可是,两个人加起来就是15元6角,相当于一位农民306个劳动日。一年只有365天,去掉阴雨天和冬闲及无尽无休战天斗地义务工,一位农民一年顶多有150个劳动日。这150个劳动日是什么概念呢?就算是全家不吃不喝不头疼不脑热,那也仅够一个儿子一个月的伙食费!怎么办?

       个体养殖?家庭种植?挑担贩缺?扛驮装卸?加工制造?……都难于逃脱“姓社姓资"的审问,都难于躲避″黑猫白猫"的围追堵截!只能小偷一般腾挪闪回,只能小鬼一般飘忽游走。露馅了,散包了,被批被斗被罰被没收,只能认命。过后,再来,一次不行,再!再!再!15元6角,今天看来还不及我月薪的740分之一,而那时,对于一位农民来说却不亚于千斤之重,即使发挥到极限,也只能攒足2两之力。2两,怎么可以拨千斤?沒办法,父亲只好赶往远在500里开外的翠兰林业局的伯伯家,恳请帮助。伯伯年事巳高,无收入。两位堂兄靠抬大木头为生,虽说每人每月工资90多元,可是,每人膝下都有五六个子女,平均到人头,也是处在贫困线上。抬大木头拚大力,且危险,每月都有至伤至残乃至送命者,能抬多久,也时时捏把冷汗。两位堂兄也极难,但是,却雄壮地答应了父亲的恳请,承诺轮流按月给我寄10元伙食费。

                    二

            一颗悬着的心,应该落地了吧?一向交不上伙食费的煎熬应该告一段落了吧?可是,事实却并非象预想那般美妙!不声不响逼近的饥馑,也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伯伯一家。大约是一年多以后,汇款便时断时续了。每个月末交伙食费的日子,我都如坐针毡、如临油烹,望眼欲穿地祈盼着。

          那是一个初冬的月末,我已经第十次第十一次火热地惠顾学校收发室的窗口了,仍然不见写有我大名的汇票。那时,学校伙食管理极严,月末交不上伙食费,便等于自动停伙,饭桌旁便没有位置。

          我已经三天没摸饭碗了,连胃肠的汩汩抗议,似乎也成了強弩之末,渐微渐隐了。只有不争气的虚汗,隔三差五地冒出来。额上、鬓边,摸一把,湿湿的;只有难于管控的虚脱,接二连三地偷袭头部、腹部和腿部。手,有几分抖;腿,有几分颤;头,空空的;腹,空空的!仿佛拉来几座大山,也难于填充;仿佛引来几条大河,也难于灌满。无边的空落,无限的旷远!睁眼是冒着热气的大馇子粥,闭眼是刚出屉的窝窝头!大饼子、南瓜汤、土豆泥、白菜乱炖,这些平日吃惯了的学生餐,此时,带着红光,裹着霓裳,下凡的神圣一般,轮番出现在大脑屏幕上,挥之不去,驱之不走。怕听饭字,偏偏有人说食堂;怕想吃字,可是,那浸透吃饭渴望热望的上午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偏偏毫无遮拦地响起来,大大咧咧地呼喚着各个门口冒面似喷涌而出奔赴食堂的同学们。我只能摇摇晃晃地挪进水房子,大口大口地吞食着不用交费且不限量的冷水,安慰一下缺少耐性的辘辘胃肠,安抚一下间歇光顾的虚汗和虚脱。下意识地来到收发室门囗,本能地再次火热地往里扫一眼。″啊一一"我几乎喊出了声,″信,我的信!二堂兄写给我的信!”大堂兄没念过书,不会写信,总是二堂兄写信。拿过,扯开,颤颤的,抖抖的,憨憨的,痴痴的,如风卷残云般读,如火燎荒原般念,最后,呆了!没有左等右盼终于姗姗来迟的7元8角!没有千呼万喚终于羞赧亮相的卡路里!有的只是轻慢,有的只是冷峭!也许是我在信中关于月末交不上伙食费即停伙的述说,惹恼了哥哥吧?也许是我在信中对于每月交伙食费日期的特别告知,招致了兄长的烦躁吧?来信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暖日和风,末尾一句,石破天惊,令我如堕地河,立时周身寒彻;令我如遇电击,顷刻火炙心肺!

      “四棱木头,偏要在圆木头窟窿里转,行得通吗?”

        讽刺,挖苦,嘲讽,不屑,恐怕都有一点儿,还有一点儿亲人的爱怜,和明眼人的焦虑:你原本是根四棱木头,怎么偏偏要在圆木头窟窿里转呢?没结果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突然好悲伤!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那种悲伤,只是在圆木头窟窿里转的四棱木头的悲伤!那种可怜,只是四棱木头在圆木头窟窿里转的可怜!放弃吗?逃离吗?想一想都是一种亵渎!

      仔细想想,还是应该感谢二堂兄的来信,解除了我的傻等痴盼。

                    三

      我抺一把没长进的泪水,趁大伙午睡没人注意的良机,拐到宿舍楼后的猪舍羊圈旁边,装作闲步,急速扫视那里的边边角角。食堂的废弃物经常堆积在那里,我渴求能有意外发现。果然不负热望,我发现了一块大红萝卜顶、一个烂了半边的土豆、半块沾满虫屎的白菜心!我选定最短距离,找准最佳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它们从垃圾的重压下拽了出来,和氏璧一般揣进怀里。躲躲闪闪,左顾右盼地蹭到水房子旁边,瞧准没人的当口儿,奔进去,冲,涮,洗,抹,擦,抠,挠,拧,掰,撅,擗,撸,千百年来大自然与社会进化赋予我的生存绝技,几乎无一缺漏地派上用场,几乎无一退缩地一展雄姿!之后,转到避人处,大啖,大嚼,狼撕,鹰抓,鲸吞,虎咽,一位少年的返祖速度,此时此刻,得到了惊人的展现!

      从避人处拐出来,这才发现,正午的阳光好灿烂,好灿烂!好和煦,好和煦!远远近近的瓦顶檐头,都是那样亮光光的,好熟悉,好亲切!高高低低的花墙柳壁,虽然己经没有了往日的争红斗綠,可是,阳光下,退尽最后一点綠色高高站立的枯黄,仍然掩藏不住那特有的风韵,如镶嵌起来的标本,如包装出来的干缩样品一般俏丽、倩美。一群麻雀,忽地飞起,忽地落下,不一会儿,竟然旁若无人地聒噪起来。怎么这样安适?怎么这样恬然?有没有食之忧?有没有住之虞?一日三餐在哪里?月末交不上伙食费,用不用抓心挠肝,愁肠百结?略显劳累的上课铃声,几分沙哑地吼起来,把我从返祖的遐想中拉回教室,接受声光电化构成的现代文明的撞击。可是,思维与感情的跃动与超脱,没有卡路里的注入,那不等于机器断了电,汽车没了油吗?原始的本能,任谁也无法超越,只好硬着头皮找到班主任,临时打一张只能吃两天饭的欠条。到了星期六,便十万火急地回家筹措伙食费。

                        四

        我家离学校所在的昆城大约160多华里,步行需要两天。第一天必须在60余华里之外的魏县一一我当年读初中的县城歇宿一晚,第二天才能继续赶路。可叹我身无分文,胃无粒米,一路上,只能遇井喝水,遇到收割后的土豆地、萝卜地、白菜地便举目搜索,偶尔发现一二小土豆、一二小萝卜、一二白菜帮,即如获至宝。这样一路磕磕绊绊走到魏县,已是掌灯时分。街道两边,迎面而来的是成排成阵的砖房土屋。一面面窗口,都不无炫耀地透着桔黄色的光,暖融融的,热乎乎的,柔柔的,幽幽的。是在招呼上班的抓紧归来吗?是在迎候上学的赶快回家吗?那里,一盆热气腾腾的芸豆大馇子粥已经晾上了吧?几盘芥末、茄子酱辣椒、白菜拌葱大咸菜,已经赫然出现在八仙桌上了吧?我使劲地舔一舔干涩的嘴唇,猛力吞咽一下口水,抹一把不知啥时候溜出来的酸泪,继续向街道深处挺进。可是,旋即,步履便不得不蹀躞,腿脚便不得不趔趄!到哪里驻足?在哪里过夜?这一排一排桔黄色的窗口,哪一扇向我敞开?这一幢一幢高屋矮舍,哪里有容留我一宿的床位?没有!沒有!只有夹带雪冷冰寒的小风,不时地抚弄一下我额上滑落的发絲;只有大车小辆过后扬起的沙尘,过分殷勤地击打着我单薄的衣衫。

      步,迈向哪里?脚,伸向何方?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已,我一次一次地自已问;我一遍一遍地答自己,我一遍一遍地自己答!问,就是答;答,就是问!问与答,只是一片茫然;答与问,只是茫然一片!我踅进汽車客运候車室,挤个位子便坐了下来。如同全身各个部件的螺絲都松扣了一般,散了架子似的瘫坐在那里。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已是深夜,偌大的候车室,只剩下三五人。

      不知道是从窗缝还是从门缝钻进来的北国初冬特有的劲风,絲絲如带针尖,缕缕如携芒剌,不由分说地扎向我的头部、颈部,恣肆地刺向我的胸部、背部。躲,无处躲;避,无法避!无边的寒气,无底的冷意,雾一般包裏着,水一般浸润着,如落冰窖,如陷冻河!血管里的血是否还在流动,似乎成了疑问;肺管里的气,是否还有一息尚存,似乎也应该叩问!仰靠,背酸;俯首,颈痛;斜倚,腰疼;侧臥,肩麻;蹲坐,膝木,腿抽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臥也不是,蹲也不是,走也不是,跑也不是。躲不开的是夜凉,逃不出的是凉夜!可是,就是这样一点点恩典,也是有限度的。过了午夜一点,管理人员就要“清理门户”了,非車站工作人员,一律不得逗留。我不得不来到大街上,接受凛冽的寒风无所顾及的爱抚,承受挤眉弄眼的路灯缺少善意的钭睨。来回跑几圈,前后踢踢腿,有点热量光顾,可是,旋即,又被夜凉无情地掠走。怎么办?想起了我的初中母校,对,到母校去!

      母校位于闹市,一排半旧砖瓦房临街,三面整齐的土平房环绕一个两垧地见方的大操场。土平房便是教室,每个教室的门口都有一个高高的门斗,冬挡风,夏遮阴,还可以放置饮水器皿、扫除工具。

      我从后院的空当儿拐进母校,摸到从前的初三、一班教室。啊,还是那扇旧板门,还是那把将军锁!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街灯光,往教室里瞄瞄,啊,靠南墙的第六排课桌,还是我坐过的那一张!静静的,在等待我吗?默默的,在注视我吗?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老朋友,记得我吗?记得那个和你朝夕相处的傻大个儿吗?记得那个动不动便绘声绘色地朗读《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小男孩吗?

      门斗里除了扫除用具,还有一把破椅子。我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不料,一阵嘎嘎山响,是在抗议吗?我马上弹起来。可是,又没有另外的安身之处,又不能不坐下去!坐下去又怎么样呢?这里的生存条件,比候车室还要低几个档次!风,更猛,可以长驱直入;寒,更烈,可以全线包抄!只能坐坐,起起,走走,跑跑!折腾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便偷儿似的告别了亲爱的初三、一班教室,踏上了返乡的路。

      仍然是遇井喝水,遇到收割后的土豆地、萝卜地、白菜地便搜索。到了转心湖,离家还有20余华里的时候,实在走不动了!刚好,那边过来一个卖豆腐的老伯伯。我摇摇晃晃地迎上去,几分羞怯几分惶恐几分慌乱地吞吞吐吐地表达了我急于乞食的愿望。

      也许是两天一夜生存线上的挣扎,在我的仪表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吧?也许是一夜两天的饥寒把我的言谈举止,作了特殊加工吧?也许是这些外在的放大和膨化,难于阻止我内在的青春气书生气胜利地冲出来吧?老伯伯先是惊讶,后是惶惧,接着是为难,少顷,才上升为怜爱,最后,终于两眼仁慈,一腔热诚,掀开桶盖,豪迈地说:“吃吧,孩子!"

      不争气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舌尖上那成千上万个味蕾一个还没来得及动用,我便吞下了5块豆腐!这时,平日一直深藏不露的各种腺体,突然猛醒,联合起发出抗议:没有氯化纳的参与,我们难以忍受!它们给我亮出的黄牌是,欲呕!“慢点吃,孩子!"老伯伯说这话的时速,估计,比我吞咽停止的时速,至少慢两拍。

      象旱得蔫头耷脑的秧苗,突遇及时雨一般,立刻伸腰奓翅!5块豆腐渐渐把离体而去的活力一一招了回来。元气,开始舒展;朝气,开始勃动,我,又青葱如初了!面对老伯伯,面对老伯伯脚下的土地,面对老伯伯身后的蓝天,我深深地弯下腰去,沉沉地鞠了一躬!

      那年,我只有16岁!16岁,应该是花季雨季,可我却无缘领受,只能眼睁睁地与这种花季雨季的美好失之交臂,过早地刻骨铭心地接受了贫穷对生命极限的挑战。

      转年,即从高二的暑假开始,直至到高三毕业那个暑假,我都拚力打工。先后去深山老林烧过枝丫,到荒原湿地修过铁路,在建筑工地当过挑砖、灌浆的小工,总算是挣到了避免月末搜索烂土豆、小萝卜的伙食费,好歹读完了高中。

                五

       一晃几十年成为过去,回想起来,我所经受的磨难,一次比一次重,一回比一回深。然而,我却一次比一次坚強,一回比一回刚毅,为什么?就是因为有这一次磨难垫底,就是因为磨难教我懂得感激,学会感激,珍视感激。正是感激,深化了我回报亲人的亲情,強化了我回报社会的激情,优化了我善待生命善待生存善待造化善待进化的痴情,孵化了我认识自我、开发自我、完善自我、升华自我的挚情,可以说,正是感激,给了我今日的成功!

      原来以为,这种感激之情,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感情,可贵,但绝非难能!得到了,自然应该感激;给予了,自然应该得到感激,这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然而,事实呢?却不能不令我目瞪口呆!

      成功以后,我即尝试资助几位农村近亲。开始的时候,都很感激,可是,当每户得到我的资助都超过万元(那是万元户即够一说的时代)以后,便风云实变了!给彩电,要住房;给住房,要汽车!有的要进城开发,当老板;有的要到荒原造田,当农场主!种种欲望,迎风怒长;种种梦想,都试图几天之内靠我实现!走马灯似的来人,爆豆似的来电话,仿佛所有该读书时不好好读书、该学技术时不好好学技朮、劳动就业以后又不好好进行原始积累的庸人,都在眨眼之间成了雄视五湖四海的创业者!创业,都把希望寄托在房梁掉馅饼上,都把出发点定在不劳而获上!动辄借(没有偿还能力的借,只能是骗!)几十万,似乎我成了飞速旋转的印钞机!似乎我成了难于识别低级骗局的傻子、憨子、冤大头!达不到目的,便抱怨,便怨恨,甚至已经长成壮劳力的子女,也怨气冲天,在电话里公开责问:“同样是近亲,为什么给他家多,给我家少?"最后,几家近亲,包括他们已经进入壮年的子女,都对我怨恨有加,公开在电话里怒斥:“高岩树,你能帮不帮,狼心狗肺!”

      我被震动了!我被震撼了!我震怒了!我突然猛醒,感激,可贵,但难能!

      是呀,当年,我也可以抱怨,我的堂兄既然承诺资助我读完高中,为什么中途悄悄停止了呢?既然月末不能寄伙食费,为什么月初不来信呢?如果月初便告知,我还会在16岁的时候,遭受那场煎熬吗?

      是呀,我也可以抱怨我的父亲,为什么偏偏是每天只能挣5分钱的农民呢?我也可以抱怨我的母亲,同样经过旧时代的炼獄,为什么没有成为革命家呢?

      可是,我从来没有抱怨,连偶尔一絲闪念,都不曾有过。事实是,感激之情与日俱增。在漫长的岁月中,我时刻都为我的无能、无力、无法回报深恩于万一而寝食难安。一旦好转,一旦成功,即十倍、百倍、几百倍地回报。相反,如果抱怨,如果怨恨,那只能是一种残忍!那只能是一种残酷!那只能是一种恶毒!

      我豁然开朗了!我彻底明白了!

      我自始至终拥有这样一份感激之情,是何等侥幸!是何等荣幸!是何等值得庆幸!

      感激,正是感激,強劲地扫荡了怨恨!正是重压下困厄中的永不怨恨,给了我生存的活性、刚性、柔性的自我扬励,给了我生命的灵性、悟性、沉潜性、爆发性的自我保护!重压下,困厄中,我既没有心理听觉失聪,又没有精神视觉失明,同时,也没有生理感觉失灵,因而,也就没有堕入无趣、无味、无神、无望、无为的庸人大网中。有力地避开了在烦恼中自戕、在隳颓中自毀、在浑浑噩噩中自朽的人生塌陷,这是何等幸运!

      感激,正是感激,让我的生活永远充满阳光!感激,正是感激,让我的事业不断走向辉煌!联系到社会上常见的吃肉骂娘、享受当代文明却骂街的可鄙现象,联想到“文革"中以怨报德、恩将仇报的造反者后来多半抑郁而死的可悲事实,我庆幸,我自始至终拥有这份感激之情。

      感激,从小我之爱出发,至大我之爱到达,是造化进化赋予人类的感情奇葩!不容亵渎,拒绝狡黠,对它只有真纯,只有真纯,才能面对它!

        (文中第一人称的我,为高岩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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