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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再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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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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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回得去的是思念,回不去的是故乡。
    之所以喜欢驴行,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每次驴行,都有一种走在家中乡间小路上的错觉。
    那时,乡间小路都是泥土路。踩上去,虽然质地很硬,但无论走多远,都不会把脚打起水泡。雨天一到,雨水在泥地里四处流淌,一忽儿的功夫,路面就酥软了。走路的时候 ,鞋子总是被湿漉漉的泥土趿住。索性,脱下鞋来,光着脚丫踩在路上,看着黑黑的泥土从脚趾缝间挤出来,软软地,柔柔地,象母亲手的轻抚,象春风拂过面颊,满心地欢喜也从脚底下升腾起来。雨后初晴,路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整,虽然还不是很坚硬,母亲做的千层布鞋踩下去,松松软软的,留下了一层浅浅的脚印。太阳一出来,硬硬的路面就熔化成厚厚的泥灰。依然是赤脚一溜烟地跑过去,嘴里呜呀呀地叫唤着“烫”,脸上却烫出一串串欢快的笑容。

                                     一

    列民开着宝马,从新修的水泥路驶过,对于之前走了几十年的土路,充满了抱怨。这条通往家家户户门口的路,是全村人共同出资修建的。走一条干净的路方便的路,是全村人的夙愿。当这个夙愿终成现实,长年骑着摩托开着小车的年轻人,那自然是喜不自禁。

    列民的老爹出来在新修的路上踩了几脚。路面比原来结实多了,从家门口绕村子一圈走下来,老汉感觉这路平是平点,却没有原来的土路走的舒坦,甚至感觉有些许硌脚。老汉心里想着:这哪是人走的路,分明就是车走的路。

    列民并不常回家,只有逢年过节才从武汉赶回来。二十多年前,列民就是从家乡的土路走出去的。虽然只有小学毕业,但早年失学正好让他早年学到手艺,正是凭着跟随乡人学到的手艺,带着一身农民的纯朴和特有的勤劳,历经多年的打拼,终于打开了一片天空,现在不仅有了自己的宝马,更有稳定的收入。比起同在武汉当医生的哥哥列军来说,除了少一个武汉的城市户口,日子过的一点也不差。兄弟二个总得有一个在家照顾老人,列民选择了留守。说是留守,其实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探访,也许经年以后,这个留守才能变成真正的事实,毕竟连接着武汉的那条乡间小路深处,埋藏着一个根,一年年地牵着外乡的游子走出来走回来。

                                   二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那条路上走过了,八十五岁的老母更是五六年没有踏过小路半步。那条乡间小路变得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却又让人如此牵挂。

    我不是第一个从小路走出去的人,更不是最后一个。那些年,走出这条小路的艰难,和走出去的欣喜,一直记忆犹新。跳龙门、跳龙门,跟循展鹏、夏英等人的脚印,我也浅浅地跃过小路,从此与家乡渐行渐远,从此小路变得漫长而遥远。

此后长权、志钢等一个个地走了出来,直到现在,当龙门的门槛已经踏平了,想走出小路的村民依然是越来越多。

    工程师、教授、公务员、老师等,这些早年走出小路的人,走上另外一条人生的旅程,不一样的路上演绎着不同的精彩。而无论身居何方,漂泊多久,漂流多远,始终,家乡的小路象哪吒的捆仙绳一样,牢牢系住每一个漂泊的身影,并且一年年把我们越拉心也越近。

    六月份,离家五十年之久的小叔小婶回到家乡,在亲戚家一住就是一个月。远离乡村这么久,大娘很担心他们难以适应。没想到,住了一个月的小叔小婶却感觉越来越开心了。终于踏上了梦牵魂萦的家乡小路,那种久违的踏实感,满满地充斥着老人心房,也许那一刻,才是老人最开心的时候。

                               三

    很喜欢蹦蹦跳跳地走在小路边,顺手还摘下一朵插木条花,掐掉四片淡紫的花片,只留下花蕊,带着一点点的湿润,刚刚好粘在下巴下面,顺嘴就喊着:“快点让开,老爷爷来了!”

    插木条,母亲在路边顺手折下几枝,插在菜园的四周,一个春天过去,插木条就长成了一堵墙,小鸡小狗彻底被挡在围墙外面。夏天来了,红的白的插木条花就开满了枝头。但我总是觉得这花虽然是红的,但一点也不灿烂;是白的,一点也不晶莹。可是这个季节里,只有插木条花,她自在地随性地开在小路边开在菜园边开在炎热的季节里。许多年过去,小路已经完全变了样,而插木条却很少能再见到了。

    那些当初一起抹着鼻涕上学的孩子,现在都已成人父人母,甚至成了爷爷奶奶了。当他们经历着人生的种种困顿,埋藏着种种不甘,可曾想起过小路边的插木条。季节里,花期不能错过;人生中,奋斗焉能错过!

    小路一绕,我们轻轻地走出村庄。在异乡的坦途中,却更加艰难地跋涉着,离乡愈远,脚步愈沉;收获愈多,思念那些年轻快地走在乡间小路的景致就更多。

    也许,我们就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乡间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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