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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再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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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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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南北山等你

我在南山古道等你。

走过外婆桥,经过求雨坡,再往前就是南山古道了。有说古道是元代兴修的,那也有七百多年历史了。但是,幽仁、幽德法师传法的时候,光僧人就有八百多,加上附近的村民,山上千余人是有的,按理说,这条古道应该从那时候就有的,那就是一千四百余年的历史。这么久远的古道,踩在条石路面上,是不是脚步应该轻一点,再轻一点呢?你看,那灰色的条石边缘,石苔泛着绿意,向中间伸展开来。而露珠在条石面上滑过,脚踩上去,湿湿滑滑的。那横着的竖着的条石,静静地躺在路面,仰面是山上、路边笔立的大树和树稍蔚蓝的天空,间或还有行人的脚步。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少人走过这条路,但这些条石他还记得吗?禅心慧智的大师,他的脚步是否沉稳?心怀善念的香客,他的脚步为什么有点忧愁?荷锄晚归的农夫,他的脚步怎么如此坚实?忘了,都忘了。也许是不曾忘,而是根本没有记取。岁月磨平了石板的峥嵘,风雨又在石条上浊出一点一点的小坑,似乎是告诉行人,这就是沧桑。

几年前,村里的婶子说,村里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而到山里的人真的是很少很少,只有过时过节时,才有很少的一部分村民回山里看看。那些大山里的村民,都跑到县城或者更远的地方安家落户,而把自己的爹妈和爷爷奶奶留在了大山里。这些老人更多的是因为舍不得离不开自己亲手筑成的三间民房,舍不得丢下自己亲自养大的鸡鸭和猪,舍不得自己几十年来相依相伴的一亩三分地和那地里的庄稼,更舍不得离开这片郁郁葱葱的大山和大山里叮叮流响的涧水。

而现在来到山里的,不仅是曾经的村民,更多的却是休闲健身的驴友和慕名而来的旅客。他们在某一个季节或者某一个周末,成群结伙的来到山里。走着千年的古道,听着乡人们讲着大山的故事,吃着村民自家种养的蔬菜和鸡鸭,拍着与大山或者山间大树、翠竹、野花一起的合影,留下一串串开心的笑声。

就象是钱钟书在《围城》里所描述的,城里的人想出来,而城外的人想进来。这座山也便如是。那些当年匆匆忙忙奔向山外的人,内心渴望的不过是身体的归宿;而今漫步古道的游客,他们想要的却是心灵的归宿。古道在两个归宿间流连,一头牵着家乡,一头牵着远方。

我在望云桥上等你。

古道尽头,南山村通往北山村的路口,望云桥在执着的坚守。云去了,还能归来,人走了,怎能无踪。传说,最早来到南北山的僧人,曾经有一段寂寂的坚守。无助的时候,僧人就会来到望云桥上,画上一副棋盘,再摆上棋子,自己和自己下起了棋。这样寂寞的日子终于连神仙也看不下去了,以后的黄昏里,就会有一个白胡子爷爷陪着僧人下棋。或许是神仙的降临,或许是僧人的坚持,后来山里香火旺了,大山不再沉寂,僧人却已作古,只有望云桥还在,那个棋盘还在。

站在望云桥上,抬眼处,远方在山谷间若隐若现,涧水在杂木丛生的山谷下欢快地歌唱。暮霭升起,飘荡在谷间的树稍上,合着附近农舍袅袅的炊烟,让大山显得沉静,而又隐隐地散发出自然的活力。回首处,青山巍巍,围着村外高高低低的田畴。禾苗在田地里整齐地分列队形,匍匐成一块绿毯的红薯,站立成一排排的玉米,和随风摆动着叶子的茄子辣椒。戴着草帽的农夫,看不到的身影隐藏在禾苗之间,不知道是在锄草还是在除虫。空旷的田野里,除了极少数的几位耕作的农夫,再也看不到别的村民。几条黄牛系在田边的树上,悠闲地啃着田头的野草,偶尔发出沉闷的哞叫。天地如此静好,望云桥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郁闷和压抑?那桥上的游客更是沉浸在岁月的静美和山河的悠闲中。

是的,山外的世界五彩缤纷,夺目的精彩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和欲说还休的疲惫。忙不完的工作,做不完的家务;应付得了领导或者顾客,却又愧疚于少于管顾的儿女。记得住手头工作的所有细节,却在恍忽间忘了儿女上学念到几年级。终于有一天,踏上望云桥,原来生活还有这样的悠然和收获。

不知道废名先生在南山寺教学的闲隙,是不是也曾到望云桥上放松心情。山外炮声隆隆,国民水深火热。北平的大学不得不休课放假,囊中羞涩的寒儒回到家乡,躲在大山,安然理得地教起了垂髫稚子。南京的恩师盛情邀请先生前去就职,先生却憎恶为虎作伥的背叛。再大的个人恩情比起国仇家恨显得如此渺小。可惜此后,先生离开了黄梅,就再也回不到望云桥了。

望云桥,望云桥。忘却世间辛楚事,随风归云静悄悄。

我在山间的田野等你。

这片田地并不宽广,东西长不过五里,中间还有个建着南山寺小山丘,南北最宽不过500米。但几千年来,这儿就一直有人在耕种。至如今,山里仍然保留着一些传统的耕种方法,比如使用草木灰和自然有机肥料,这也使得这片土地依然十分肥沃。虽然地里的庄稼比起山外显得个矮,甚至连生长出来的土豆才鸡蛋大小,但是口感却比城里菜市场买的同类果蔬要好得多。你看这群刚上山的驴友,看到地里白嫩的大萝卜,就禁不住跑过去拔起来要尝试下。好在大家都有素质,拔出一颗萝卜,就在萝卜坑边放上零钱,再用泥块压住,但不压死,免得零钱被风吹走,也免得种地的农民看不见。

是的,这座山就是这么纯朴,连带他养育的村民都特别纯朴。历史过去了那么久,大山还是保存着原生的姿态,甚至村里的房子,也大多都是土砖砌成的,随意地散落在山脚下或者山坡上。一片楠竹,三两棵樟树、松树,随意地环着村居,涧流从村庄前流过,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天成。是的,这片土地,这座大山,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大山没有人为刻意的打造,植物杂乱从生,阔叶的枫香、针叶的松树、更多的是窄叶的叫不出名字的树,随随便便在山里的每一个角落恣意的伸展,直插云霄。只有楠竹是山民们栽种的,也都是长在山边。密林深处,是杂草的天地,不起眼的地方,忽然就闻到幽幽的兰花香,或者是野栀子花香,这味道,真的是太美了,因为这才是自然的味道。秧泡树是最多的,而且都长在路边,带刺的枝条冷不丁地就拉住行人的衣服,仿佛在告诉行人,秧泡红了,快点吃吧。靠山吃山,几千年来,乡邻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春天,摘点竹笋,新鲜的吃不完,晒干了,秋冬天再吃;苦菜清火,而且是防癌的,苦是苦点,但苦尽甘来,那种味道还是值得良久回味的;雨花菜放在排骨汤里煮一煮,有点茶叶的味道,口感美美的,却说不出到底是哪种滋味。这些都是大山的馈赠,当然了,也只有这些勤劳的村民才能找的到采的到,而我们这些游客就只能享受点口福了。

要是在这大山里开一座山庄,要是在这大山里建一个拓展训练营,要是在这大山里建一片民宿,那该多好啊。游人们这样想,村民们也这样想,那些走出去的大山的孩子也这样想。想是想了,做的人却不多。何小营做了,他在北山建了个休闲农庄,在山外经营一家超市。他把山里养的土猪、土鸡、土菜弄到超市去卖,把山外的人带到农庄来玩。渐渐地,这座大山勃发了新的生机。是的,大山还是很贫瘠,但大山从来不缺少生机,缺少的只是一个创业的你。

南山古道,任你回想千年;望云桥上,洗你心头愁绪;山间田野,等你回乡创业。南北山,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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