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汪再斌的头像

汪再斌

网站用户

散文
201901/25
分享

迈步从头

吃过午饭,就闲下来了。

虽然是2019年的元旦,但雪后却没有晴天,地是白的,天是灰的,雪后的气温尤其冷。妻子说:“要么上床午休,要么走桥!”

走桥是早上我提出来的,女儿捧着手机说外面冷,我拎上相机,跟着妻子出门开始新年的徒步之行。

这是雪后第三天,交通街大道两边堆满积雪,中间的大路雪水泥泞。路边店家纷纷出门扫雪,把家门口的雪用锹铲到行人道边。路上车来车往,几乎没有步行的其他人。踮起脚尖横穿到街对面,踩着被泥水溅黑的堆在路边厚厚的积雪,这一刻,只想尽快逃离这肮脏的街道,找到一片未曾污染的雪地,尽情地欣赏雪后的美景。

黄广大堤,堤肩上和平台上一片雪白,几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在一片白中十分显眼。这场雪下得有点大,大堤象裹上了厚厚的白棉絮,从眼前向远处蜿蜒而去。防护林间的小路上雪已化尽,弯弯曲曲地从远处伸展过来,在两边厚厚的雪地映衬下,象一位调皮的小姑娘,充满了欢欣的趣味。

在林间拍了两张相片,我们二人走上堤顶。没有风,但周遭的冷气逼人。堤上早已没有雪,青灰的水泥在这一片雪地中,就黑得有些显眼。顺大堤直往东走,我们准备过江滩公园后,从清江大道上大桥。

江滩公园白茫茫一片,只有园中的翠竹和小青松等绿化树摇曳着不同的风采。在我们踏着积雪走到江边拍照的时候,从江堤上下来一伙人,样子象是一家人,两男两女簇拥着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人看上去精神矍铄。但在这样的天气里,一家人结伴而来江边看雪景,这家人也是挺有雅兴的。看来,美景的吸引力还是想象不到的大。

这个江滩公园是刚过去的上年七月份才修建完成的,以前,这里是采沙厂,乱石堆,杂草丛。一番整饬后,如今大变模样。夏天的晚上,在这里看江景的每晚都络绎不绝的行人。没想到这边的雪景也是十分迷人。江中水流滚滚,江边江雪寂寂,不远处长江九江一桥雄姿横跨南北,而空中居然还有江鸥偶尔滑过天际。只是因为天色确实有些迷蒙,要不然,这是多美的雪景啊!

清江大道往来的都是车。小车、电瓶车、摩托车、自行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倒是我二人徒步走在湿漉漉的街上显得另类。

走到桥头,拉客的电瓶车司机纷纷询客,都被我们谢绝。桥上中间车道雪也已经全部辗化,漏出黑色的路面,两边各有一米积雪尚残留在路旁。大桥护栏边的人行道上,积雪尚无人踩踏,厚厚的一层,足有十几公分,一脚踩下去,脚脖子里全是雪。妻子靠着栏杆,我站在人行道的最外边努力选着角度,但光线总不如意,勉强拍了几张,只当是到此一游的纪念吧。

有些东西,我们总是想象得十分美好,僻如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总以为雪景带来的是琼楼玉宇的华美。结果也确实是冰天雪地,不过却总感觉不到那想象中的美妙。没有梦幻般的雪淞,也更没有琼楼玉宇的奢华。反倒是天地一片白,又都笼上一层灰纱,叫人不见眼又馋,见之兴索然。本以为,出来拍个雪景,能出个大片。天色如此迷蒙,使出全身本领,调小光圈再加亮,却怎么也拍不出心中的美好。

徒步

我们一家其实都没有别的锻炼方式。徒步走,这样最简单最原始的锻炼方式就成为我们一家最经常最必然的选择。我也很喜欢这样的选择,总觉得最简单的选择才有最幸福的生活。

但即便是这样简单的锻炼,也不是每天都有的。象平常人一样,我们终究是安于享受胜过疲于拼搏。再小的风雨,我们也便有了躲避锻炼的理由。毕竟,从心理上来说,安逸胜过哪怕一丁点的劳作。但在这样冰冷的天气里,我们今天却出来徒步,不只是因为这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们想给本命年的开始有一个不一样的开端,也因为我们心中始终怀着一份美好,怀着冰清玉洁的念想,有一个童话般的际遇。

徒步其实也不是容易活。没有负担,却并不轻松;没有技术,却需要坚持。缺少一点闲庭漫步的雅趣,也短却一翻艰苦跋涉的辛楚。平素埋头工作台,难免有些肩酸背疼的,一路走下来,踩着脚下坚实的路面,看看路边的绿树红墙,抬头天高地远,低头路坚身轻。一路走,一路望,不知不觉,素日的劳累在脚下的细碎的步伐里,一点点散尽,一点点忘却。出门一路慢行,归来一身轻松。生活原来如此简单,如此幸福。

走着走着,恍然间,仿若是走进了时光里。任何事做到极致是完美,做到极端却是伤痛。依然记得那年,爹一头挑着我,一头挑着南瓜,去十七八里的地方看守涵闸。一路上,爹赤着脚,一步步踩着没过脚背的尘灰,汗水止不住的滴落,看到水沟后,放下担子,手捧着水就喝,喝完又继续走。

芳和锋同学也说过,上学时很多时候都是徒步走去学校的。十七八岁的年纪,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要走一下午才能赶上学校的晚自习。而现在出门就开车坐车的他们,对这段往事依然充满怀念和感叹。

前年六点钟起床,七点赶到庐山脚下,然后开始徒步登山,到中午二点多,我们一行依然穿行在大月山丛林中。走着走着,眼睛渐渐迷糊,饥饿和瞌睡结伴同行,幸得同伴一曲高歌才将我从迷糊中唤醒。下午六点终于回到家中,九个多小时的徒步,累得我一周的时间依然脚酸腿痛。

徒步登山除了锻炼,毕竟还可以赏景洗心。而隔壁的大叔说,他以前多次从家中走到县城办事,然后又从县城走回来,往往披着星光出发,戴着月色回家。那是怎样的岁月啊,人的一生居然大半都走在路上!

徒步时,我们攀过险峰、穿过荆棘、趟过山涧、翻过乱石岗,可以说是历尽艰险。但无论是哪种险阻,都带着我们的自信和从容,我们想象的是征服成就的也是征服,看到的是自然的美好。而有时,我们也回望当年的长征,想想当年红军一天两百多公里的行军,没日没夜的奔走,无时无刻的追袭,那种身体的疲惫,叠加着心理的疲惫,如果没有坚强的信念,怎么能经历这般的折磨?两种徒步,不一样的追求,但都是时代的召唤!是生命的本能!是百折不挠的追求!徒步,象是一个独特的生命,深深烙上了时代的印记。

从引桥上慢慢前行,两边屋舍俨然,前方车水马龙,桥头堡高高地昂起头,俯瞰着滚滚长江和大江南北日新月异的大地。走着,是一种坚持;走着,也是一种开始。

小镇

脚步有多远,风景就有多远。

果然,走到桥中间,眺望长江从天际滚滚而来,奔腾而去,江中鱼鳞浪一波推着一波。江岸线曲曲折折,白雪覆在滩上和近岸的小洲上,犹似披上了白纱巾。再往后,被村民复垦过的地陇横竖把平地织成网络,绿色的庄稼拼命地钻出雪层,漏出细嫩的叶片。防护带一排排落光了叶子的意杨,静静地站在厚厚的雪地里,似乎在听着滔声是否依旧。黄广大堤象一条飘带,从小镇边上轻轻滑过。过了大堤,小镇便整个地出现在眼前。

这是二十年后,第一次清晰地看见小镇全貎。几条环形路把小镇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网格。网格中前排是整齐的民居,越往远处,一幢幢高楼直插天际。京九铁路轻轻地闪过小镇,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小镇,小镇,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镇。

最早来到小镇,我是作为一名患者,在一家医院,一位爷爷抡起我的小手从身前转到身后,一声痛苦地尖叫后,久治不愈的骨折瞬间治好了。后来,我成了小镇的亲戚,因为我娶了这个小镇的姑娘。再后来,我变成了小镇的居民,虽然只是周末过来,但我渐渐溶入到小镇的生活中。

与家乡一样,小镇是县邑三大古镇之一,并与家乡有着同饮一池水的牵挂。传说这是雷池的入江口,后来人们称为小池口,现在变成了小池镇,又有一个动人的名字:江上明珠。

其实小镇原来真的很小,躺在江边,破破烂烂的,但有两个客渡。镇头边就是客运站,往里一条狭窄的小弄是街道,街道往北伸展过后折个一道弯,又靠近江堤。从街头走到街尾,也就一只烟的行程。街头多的是旅馆客店,街中供销社是最繁华的街道。街后头有几个镇办小厂,小厂边上有医院和学校。后来,街道向北继续伸展,渐渐有了纵横的网格。客渡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终于完成了历史使命,因为有了长江九江大桥。近年,在大桥不远处的下游,终于出现了一个万吨级的码头。大桥象是唤醒了沉寂的小镇,一环二环三环四环五环路象雪球一样裹着小镇渐渐长大。路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多,越来越平,越来越精。环城路、一级公路、铁路、高速路一条条带着小镇奔向远方,奔向富强。江上长江九江一桥雄姿飒爽,二桥又在上游不远处熠熠生辉。万吨码头直接填补了百公里长江北岸深水码头的空白。高速路过,工业园区蓬勃兴起,而大烟囱却消失不见。公园、大学这些城市才有设施也终于在小镇闪亮出场,小镇变得越来越有城市的韵味了。

天色渐晚,家中八十六岁的老娘该又在翘首盼着我们归来。恋恋不舍地从桥上返身,脚步却不曾停歇,江流不会停歇,时光也不会停歇。新年的第一天徒步,不过是迈步从头。我想,我能走得更远。而小镇不会走,只会在时代的潮流里渐渐成长。

 

 


我也说几句1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
最新评论

真诚,朴实!

普通人   2019-01-26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