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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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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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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二胡

                          倾听二胡

                           □王光佐

一直在奢想,有朝一日也能用自己这双笨拙的手,在两根琴弦上拉出婉约优美的二胡曲子。或者,还是那一片雪地,静静地守望,默默地倾听,任凭一泓清泉,从心田轻轻地、柔柔地滑过……

对二胡,多少年情有独钟。小时候,我们住学校家属宿舍,楼上是位姓张的老师,年龄不大,瘦削的肩胛,穿着笔挺的西装,戴副金丝边眼镜,头发天天朝一边梳,看上去很青春。但张老师似乎不善言谈,很少与人说话,楼道碰到,顶多优雅地点点头或者斯文地扬扬嘴角。只知道张老师大学毕业,曾暗恋一位和他一样会拉二胡的女同学,恋着拉着,最终没有拉到一块,却把自己的日子拉得一塌糊涂。张老师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听说一直想离,却一直又离不成。妻子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嗓门却特别大,大到河东狮吼。走道里成天充满的不是张老师凄苦低沉的二胡曲,就是她数落责骂张老师拉二胡的怒吼声。

有一年应该是大年三十。下着雪。大家都在赶吃年饭,不知道什么事,楼道又是一阵河东狮吼。吼着吼着,突然噼里啪啦地从楼上扔下一长串东西,我们伸头从阳台上往下看,却见张老师公然无视河东狮吼,拎条小板凳,独自下楼坐到雪地里,拾起被扔在雪地上的二胡,架起两条腿,调整好内外弦,对了几串琴音,然后独奏起刘天华的《除夜小唱》与华彦钧的《二泉映月》。那琴声,漂泊如风,清寒似雪,如泣如诉。先低沉后激越,先由近再及远,在大年夜晚,在空旷的雪地,孤苦而缠绵,几度哽咽,几处沉淀,穿透到我们心坎,跌入纷飞的大雪,飘荡远方……

我就这样伏在阳台上,伸出头,任凭雪花飞舞,用心倾听那一遍又一遍的良宵倾诉,感叹二胡的神奇精灵与人生的唏嘘起伏。感觉飞雪中那漂泊的音符,夹杂着百种无奈,千种沧桑,万种冰凉,全是张老师困顿的倾诉、无形的宣泄和无奈的抗争。听着听着,只隐隐约约感受到,张老师变成了当年流浪无锡街头的瞎子阿炳,他立起身,抖落满身的雪花,一边走,一边用手中的二胡呜呜咽咽拉起那支传统心酸的《二泉映月》,迷失在纷纷扬扬的飞雪中。那时,幼小的心灵多多少少为张老师鸣不平,为张老师感叹,甚至为张老师的女同学惋惜。这高山流水,知音为什么难觅,有情人为什么不能成为眷属?那雪夜,张老师手中那把二胡,恰如纯白的初雪,在我的心中生长出日后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以及绵长而深厚的二胡情愫。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学习工作,生活美好,没有再重蹈张老师当年的覆辙。遗憾的是,最终也没有抽出时间去触及二胡,但我仍挚爱二胡深沉的音域氛围和淋漓尽致的表达方式。二胡人生,那细细的两根琴弦与马尾长弓,一如我抒写的文字与情感,值得用一生去倾听欣赏。后来,我让女儿学了二胡,并且过了十级,带着一把二胡,女儿上了大学。我把我的精神梦想与艺术追求,寄托在女儿身上。女儿每次学习二胡,我都在一边默默倾听,女儿每次考级,我都心甘情愿陪同。无论清新流畅的《山村变了样》,还是荡气回肠的《一枝花》、《高山流水》、《百鸟朝凤》,我都如饥似渴,如醉如痴,只为倾听。那些经典名曲,有的凄厉而急促,有的舒畅而和缓,清幽的似瑞雪流泉,急骤的犹狂风暴雨,哀怨的如声声太息,高亢的振聋发聩,一如人生酸甜苦辣,起伏荡漾,带给人无限回旋与畅想。

我承认,我对二胡的初衷起始于张老师,我对音乐的理解启蒙于二胡。我常在想,二胡,应当是人生艺术的最高境界,最能表达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感世界。倾听二胡,无疑是在谛听一种悄然流淌的心音,感受一种独特高尚的生命。(作者单位 安徽省枞阳县教育体育局)邮编243702电话05623226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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