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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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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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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看雪

                                                                文/王光佐

    老家是个典型的江淮小乡村,冬天特别地纯粹。记忆里,每年总有那么几场雪,而美丽盛大的那一场,往往邂逅在寒假,相逢在春节。

下雪过年,是乡村最美好的愿景。寒冬腊月的村庄,无聊地派发每一个日子,闲散地等待着什么。连续几天阳春般的温暖过后,老天终于撩起温情面纱,动了前奏。那是在午后,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一开始嗖嗖压抑着雪子,千篇一律的短暂开场,之后才是袅娜飞舞的雪花。只一夜,瑞雪封门,便覆盖了睡梦中的小乡村,带给人一片祥和与温馨。

那一年,乡村的雪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早。雪,直往人脸上撞,心上飘,让人愁眉难展。已过而立之年的我,那时还在乡村小学,一边教书一边写诗。父母也都还健在,和所有的亲朋好友一样,为我大龄的婚事操碎了心。过年,更是他们唠叨得最厉害的时候,我恨不得也能像电视上的新闻,时髦地租个女友回家过春节。为了安慰他们,我说我心中早有个雪一样地纯洁女孩,是城里的中学老师,她时常看我在报刊上的文章,对我甚好。我们志同道合,共同爱好文学,时常鸿雁传书,一直在联系。我甚至固执地认为,有一种迟来的东西藏匿在相互心底,我们的世界虽不能公开示人,但别人也不会读懂看透。但不管我怎样解释,父母都不愿相信那些阳春白雪、天上人间的联想故事。父亲看着窗外飘忽的雪花,总是劝我现实点,认清自己,不要再沉迷。那个冬天,乡村的雪下得很大,厚重积压在心头。站在村口往外眺望,世界一片白茫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铺天盖地的雪花,盖住了原本空阔的乡村原野,飘荡铺陈远方,显得寂寥无边。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在苍茫雪地里,我一直徘徊、纠结、幻想、起伏,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打电话告诉城里的女孩:乡村下雪了!雪真的很大很美。女孩似乎心有灵犀,沉静了片刻,竟然在电话的那一头告诉我:她要过来,要到乡村来看雪。

雪落乡村,侠骨柔情,纯洁美丽。那个雪天,女孩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洁白的羽绒衫,粉红的围巾,翩跹飘落到乡村,楚楚动人,点缀成景。女孩把那双冻红的小手插在我的衣袋里,我们并排伫立村口的雪中,任凭雪花沾上发梢,钻入颈项,尽情地戏弄、分享、鉴赏。看那乡村雪花,似鹅毛、似梨花、似柳絮、纤纤柔柔,漫过乡村、林木、房舍、再漫过干涸的心田,渗透到心底。渐渐地,山岭逶迤远去,天地融为一体,没了尘埃,没了喧嚣,没了困惑。纵横稠密的清雪,湿润甘冽的空气,带给人脱胎换骨的幸福与畅想。柴门犬吠,白屋唤归。当我们手牵手踏着厚厚的积雪,从雪地里吱吱喳喳走回来的时候,父母一片惊喜,母亲早摆了一桌子菜,父亲温上一壶好酒,“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我们相依相偎,共同品尝着乡村的雪和雪中的诗情画意。

玉树琼枝,银花宿醉。那一年,那个冬季,城里的女孩到乡村看雪,并留在乡村过了第一个春节,从此做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岁月回环旋转,每到冬季,居住在小城的我们,就会想念老家乡村的那场雪,想那醉人飘舞的六瓣雪花,想念走在村口雪地上咯咯的声响,想那雪地里我们重叠留下的脚印,特别是想那看雪时放进口袋的双手,一次次心生甜蜜,感动不止。

如今,父母早已相继离开我们,只是他们留下的老屋还在,乡村依旧雪依然。冬季来临,寒假将至,当我们的世界又飘起雪花的时候,我们就想到要回乡村去。其实,再回老家过春节也只是一个念想,到乡村看雪才是真正的缘由。曾经乡村的雪,是那样地温暖,那样的柔情。那白色的精灵,是上苍的恩典,永远飘落在心中,珍藏在记忆里。(作者单位 安徽省枞阳县教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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