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光佐
雪花飘落的寒冬,百花凋零,在我的世界,能与梅花并蒂吐艳含芳的,唯有水仙。
那时,刚参加工作,我还在乡村小学教书。我们的学校远离城镇,业余生活特别地枯燥泛味,大家都喜欢在窗台上养些小花小草,聊以慰藉。我也是自然人,不可能超凡脱俗。见同事种牡丹,我就栽文竹,看楼上插月季,我便养梅花。或许是工作忙,或许因为这些花原本就难养,四季下来,拖到腊月,阳台上最终只留下一排硬邦邦枯萎了的花盆,那种失落与无奈久久挥之不去。直到有一年的冬天,同事出差从福建带回一袋外形酷似大蒜洋葱类的东西,说这就是被康熙皇帝誉为“凌波仙子” 的水仙,并客气地分了我一绺。同事轻松告诉我,这东西好栽易活,带回家后,只须一盆清水,便可以颐养天天,然后一心等待她吐翠含芳。我不信,每天去看那修长的叶儿,娇嫩嫩,湿润润,绿盈盈,悠悠颤颤的,总担心有一天的她,也会在阳台上冰消玉陨。直到那个早晨,忽然闻到一阵阵清香,回望那盆水仙,才发现那玉色的六角花瓣间,悄悄捧出了几丝金色花芯儿,看那小巧玲珑,便是一片脉脉温情。
岁华摇落物萧然,一种清风绝可怜;不俱淤泥侵皓素,全凭风露发幽妍。乡村小学,小小瓷盆,清水一杯,不过是水仙的方寸立足之地。在贫瘠的清水间生存、繁衍、生根,并抽枝斗艳,挺粹含娟,她让我深切感受到成功不在于贫瘠,不在于优厚的条件,只在于苦苦追求,默默奉献。在乡村小学的那些日子,有水仙陪伴着我,她带给我启迪与思考,我开始勤奋努力,顽强奋斗,恪守三尺讲台,把我的爱奉献给我的学生。我与孩子们一道读书学习,一道健体强身。工作之余,勤奋笔耕,写出不少厚实的文字,用努力证明了自己。终于,在那个冬季,我跨出了乡村小学,跻身到小城。
调到小城后,我一直深受着水仙,寒风吹过的季节,办公室总有一盆水仙 。这个冬日,又有一位乡村女孩送我一盆。她双手捧着水仙,小心翼翼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一转身,风儿一样跑出门,在门将要合拢的一瞬,她又一个急转身,用一只手撑住门扇,探进头来,纯纯地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女孩很不错,是近年新招考的乡村小学老师,我下张检查工作接触过她,课上得特别的好,文章写得也不错,像当年的我一样,正在苦苦努力,也想跻身小城。目送远去的她,我的眼光再也无法从面前这丛绿色中移开了,那活力、那生机、那清新、那明朗,由眼入心,好长日子,那丛绿色渐渐地幻化成女孩那纯纯的努力与笑脸。
得水能仙天与奇,寒香寂寞动冰肌;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蛾眉篸一枝。我深深知道,在花花世界,水仙虽然不比牡丹雍容华贵,不比文竹袅娜多姿,不比月季姹紫嫣红,但她朴素、清纯,努力,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给她一杯清水,她便会还你一片芬芳。(作者单位 安徽省枞阳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