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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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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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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的手

今年清明,一定要回一趟老家,祭奠一下我的父母。2024年的春节之夜,我在单位值班,竟然忘了烧纸望空了。一想起此事,心里就隐隐的在责怪自己。

去年秋天,在一个午后,我独自一人去看胡杨,胡杨的叶子没有一个相似可以重叠的,像每个人不同的人生,自顾自落,这难免有点让我伤感,眼前的行人似乎都游走了灵魂,我目光所到之处的每片落叶,仿佛皆是我的亲人……偶尔的一片落叶飘过眼前,都像是向我招手……我的白发向秋,朦胧里的冥冥视线,仿佛是故乡江水之上还有我的影子,晨起的雾霭之中还能隐隐的看见母亲,向我微笑,呼叫着我的乳名。

十年前,我和兄长们把父母合葬在祖坟的墓地了,算是落土为安了。也是做儿女对父母的责任的完结。我最后一个离开墓地,慢慢的走,慢慢的回头,很想挥挥手表达一些什么,却拍这一挥手,就割断了阴阳之界,借一点微风,让那些落叶代替我挥手告别的眼泪,扑向母亲的怀里,畅游一下往事,一点点的责怪,一次次唤我的乳名,一顿顿晨起的热饭等我起来。

二十年前的一个午后,我在办公室铺开的白纸上,怎么也想不起病逝母亲的名字,那次脑里的空白大概有半个小时,下班后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了父亲今天的囧事,父亲摘下眼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晚餐快快的结束了,一双高度近视的眼睛,被松弛的眼皮挤的还剩下狭窄缝隙的余光。

再深的记忆就是有记忆的童年了,这样的童年往往是回忆引起的故事,当你心灵需要时,就会扫去尘封里的落叶,自己窥视着自己小小的言行,给那些可以看见的影子,描上彩色,收藏于自己的内心世界。看护桑葚林的老者,河流边洗衣的瘦影,傍晚时,母亲催我回家的呼唤。

秋是我躲不过的季节,夕阳西下与我的容颜相照,我的眼窝很浅,浅的存不住一滴动情的眼泪,叶子的手很柔,柔软的触伤了我脆弱的感情。鸭绿江里的鱼,像我在母亲的身旁跳动的愉悦,那年母亲对我说:要好好读书。我却没有恒下心来。你走后,我学会了你的善良和诚实,也是我对你背影的继承。

故乡的老宅处,还有四棵老杨树的影子,在胡同口迎接年年复年年的春色,落叶铺满的路上,像在等游子的回归,胡同口的青石上还有你坐过的余温,我围在你的身前身后度过了童年。深秋的每一天,山里的红叶和黄色蔓延过火车驰向林场的铁路,一片片落叶占据了我的视线,秋后的艳阳,阳光可以一缕一缕数出来,我一次次拾起落叶跑向你,拉断叶筋与你对笑,而你在秋黄中伸出手来,轻轻的抹去我的幼稚。

一樽月光照亮我,落叶的语言,荡漾着我窘迫的年龄,我在那淡淡的秋中开始坠落,风来的日子里,我随风去看你,你的短发轻飘,触碰了我心里的记忆,雨来的暮色中,我偷偷的回忆你含辛茹苦的一生,我的眼泪落在深秋的叶子上,把落叶的四季浸湿,滴落出滔滔不绝的怀念。夜的深处,繁星点点,挥手告别容易,再见太难,我梦里回过多次的故乡,落叶的手常常伸向我,牵起我小时候的模样,慢慢地走向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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