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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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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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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树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其实秋天不是秋天,秋天是夏天努力地想要停止下来的那段时光。现代人太忙了,忙得几乎没有时间抬头看树,忙得只顾赶路,而无暇欣赏沿途树景变化,忙得一个个成了空心的、没有美感的“桐树”。

北国的秋野色调丰富多彩,这边一抹紫,那边一片黄,黄紫之间还点缀着翠绿。而山里的秋天就更璀璨,红的枫树,黄的乌桕,金的银杏,紫红的榉树,墨绿的松树,共演美丽乐章,映出秋日最后一点倔强,却给人有一丝秋的暖意。突然想起一句诗“挂林风景异,秋似洛阳春。”

在秦岭深处的木王山,秋天的色彩就是一棵棵树的色彩,一片树叶开始泛黄或泛红,秋色就开始变黄变红。但木王秋天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木王的秋是这样的:无际秋空碧透,纵横秋山青青,湛湛秋水蜿蜒。君且见丹红飘逸,淡黄流金,翠绿漫溢。在空阔疏朗的秋天,随时会与这样的画面不期而遇。遇到了人的心,便像秋空一样高远澄澈。木王的秋天是不温不火的,在秋风抚摸下,那些金黄的银杏叶、火红的枫叶、淡黄的板栗叶悄然离开树的枝头,在风中打几个旋转,温婉的和岁月道别,奔向大地又开始孕育着另一个生机。四季轮回,山川依旧。生命沉浮,草木自然。任凭寒风凋碧树,冷雨润枯枝。总不会拒绝秋天带来的璀灿。生当如秋叶,那是一种历练后的达观与淡然。经历了一世的沧桑轮回,仍可落叶归根,化为泥土,酝酿情感,积蓄力量。

我最喜欢漫步在秋叶飞舞的小路上,那是秋天最迷人的地方。各种落叶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实的地毯,而在这地毯之上,铁铸也似的,竖着光秃秃的疏落的树干和枝桠,直刺着高远的蓝天和淡云,孤独的枝头挂着几片即将飘零的树叶,秋天的树终于放下肩头那份沉重的负担。一阵秋风扫来,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片两片,像一只两只断魂金的或黄的蝴蝶,如黄莺展翅,又犹如舞蹈演员在空中轻盈地旋转。走在黄叶红叶铺满的小径上,脚下发出细碎微小的破裂声响,人宛如在一幅黄灿灿或红彤彤的水彩画中,画色淋漓;站在树木之间,静静聆听,落叶坠地,隐约响起了薄如蝉翼的窸窣声。那一刻,我想象着秋天的山野有着莫奈笔下的金黄,那样地绚烂,像是守护一个极易破碎的梦。

在大漠深处的额济纳,春天沙暴肆虐,吹的人睁不开眼;一到秋天,这里的胡杨林和红柳林,便以极致绚烂而沧桑的金色和红色,惊艳世人。风起时,灿灿黄叶自由凋零,任风吹扬。飘到地上,姗然而眠;飘到水面,随波远逝;飘在空中,蹁跹而舞。弱水畔的秋天,金玉满堂,富丽堂皇,是天堂宛若人间仙境。苍茫戈壁,寸草不生,唯有胡杨,默默守望在这里,从春到秋,从夏到冬,一年又一年的漫长等待,不离不弃。虬枝蜿蜒,金叶灿灿,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呈现出一幅幅至纯至美的画面。胡杨树,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用三千年的守望,等来一个又一个绝美的秋天。

在南海的南端的三亚,大叶榄仁树,叶子掉落了仅仅一周新叶就已经挂满枝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像人一样,遇到坎坷的事,有一部分人即可调整就能恢复如初。

多想变成一棵树,开心时,在春天开花,伤心时,在秋天落叶,四时更替,自然而然。人生也是这样,那些不由你掌控的人事就是命定,任何执著都是枉然的,任何挽留都是徒劳的。秋天的树像饱经世事而明万理的觉者,任秋风渐寒,任晨霜浸染,那逝去,那正在历劫的,那将至的一切,坦然接纳于心。秋天的树是最坚韧的。真正的勇敢不是体现在正历经的劫难中,而是淡定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劫难。有时候觉得,人生就像秋天的树,在秋天放下落叶心很痛,可在整个冬天它让心在平静中积蓄力量,春天到了,芳华依然。只要生命还握在手心,人生就没有绝望。

人因自然而生,人与自然是一种共生关系,此刻我好像明白了习总书记的“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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